朱红的衾被上,雪白的肌肤上映出不明显的几点吻吮淤痕。 他把那截白藕似的手臂轻轻托起,又塞回被窝里,以寻常的语气询问, “殿下睡了臣一夜,心情可好些了。” 姜鸾雪白的小腿从软衾被窝下面伸出来,懒洋洋地踢了他一脚。 才塞进被子里的手臂又伸出来了,蜷曲着靠在瓷枕边,手肘枕着头,乌黑的秀发蜿蜒披散下来。 姜鸾像只吃饱喝足慵懒的猫儿,带着七分困倦,三分试探,眼睑半阖着,视线从下往上地瞄,“裴中书不生我的气?” 裴显原本要走,不经意地停步反问,“哪件事生气?殿下说说看。” 姜鸾打了个呵欠,手臂缩回被子里,对问题充耳不闻,打了个呵欠,被子蒙住了脑袋。 熟悉的稳健步履走远了。 他要在五更前赶去外皇城的值房。 姜鸾蒙在温暖漆黑的被窝里,半梦半醒地思考一个问题。 为什么他不恼怒,不报复,甚至没有追根究底,彻查当日的‘意外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 天生冷硬的石头,事事都要抓在手里,大小事都要问个清楚的性子,吃了一回大亏,没有道理不追根究底,轻轻放过。 除非他不恼怒,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。 姜鸾觉得不可能。 她在被子里习惯性地咬起粉色的指甲。 他到底是不和她计较,还是按兵不动,准备来个大的?在她放松了警惕时,来个惊天动地的大反扑? 姜鸾心里有点估不准。 她谋划了上元夜,拼着图穷匕见的决绝,想试探出他的真心思。 上元夜的谋划成功了,她把人顺利撩到了手。但他在第二日清醒后的反应,和她之前的每个设想都不同。 姜鸾自己当然不会主动提上元夜的‘意外’,他却也绝口不再提上元夜。 他的真心思,藏在和平日无甚差别的完美应对里,藏在每日不动声色的主动接近里,藏在对她屡次言语挑衅的忍耐退让里,反而越来越扑朔迷离了。 过了上元节,官衙开印,各地的大小政事又雪片般地飞进朝堂。这天在六部值房里,惯例讲解邸报时,姜鸾打断了谢澜, “政事先放一放,等下再议。” 她把他召近了些,两人面对面地坐在长案两边,姜鸾压低了嗓音跟他说, “有件事我估不准,想和你商议一下。” 谢澜是她上元夜卷云殿里的合谋人。 如果要询问的话,谢澜是最合适的人选了。 ———— 裴显漫步往值房而来的时候,谢澜正在跟姜鸾讲解着关窍。 “看破一个人的心思,不能只听他口中的言语,要观其行。裴中书其人,心中城府极深,如果决意要和殿下计较的话,必然会出手卡住殿下的咽喉要害处。” 谢澜执笔,在空白宣纸上写下一个职务。 “东宫教谕。” “殿下如今还在进学。如果卡住东宫教谕这个职务,迟迟不定下人选,含章殿始终空着,殿下学业无成,裴中书便有足够的藉口挟制殿下,让殿下止步于六部值房,只能听听过时的邸报,不能插手朝堂政事。” “其次,最近还有个重要的关键人物。”谢澜写下一个姓氏,“崔。”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