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近日已经听到了风声,说是崔中丞的嫡女公子,可能会入选东宫伴读。” 谢澜轻声道,“如果裴中书出手阻拦此事,他对殿下定然起了追究报复之心。殿下就要开始戒备起来了。” 姜鸾斜倚在清漆长木案后,指尖转着乌黑发尾。 “这两件事,前些日子他去探望我时,当面都曾经提起过,说是在筹备着了。看他当时的说话语气神色,不像是要拦阻。” “亦或是试探也不得而知。”谢澜道,“还是那句话,不能只听其言,要观其行。最近两日裴中书可有去东宫拜谒殿下?” 姜鸾:“这个么,正经拜谒倒是没有……”昨天半路碰着,被她拖去东宫睡了。 “殿下当心提防些。”谢澜提醒。 被谢澜提醒了一句,姜鸾现在心里想的,却又是另一件事了。 她倾身过去,凑近了点,小声起一个私密的问题。 “谢舍人,问你一句话,你老实答我。你们男子……”问题有点难以启齿,但她确实是疑惑揣摩有一阵子了。 “你们男子,在床笫上不论怎样的热情似火,是不是下床就抛去脑后。床笫间那点事和他做决策这两码子事,是不是完全不相干的。” 谢澜的神色冷了下去。 眸光偏去旁边,盯着对面的白墙不答。 姜鸾知道问得唐突,有点烦恼地敲了敲笔杆, “如果身边有人问,我也不至于问你了。几个女官都没嫁人,二姊和奶娘不敢问,二兄身子不好。东宫属臣里,淳于不知道上元夜的事,我不太好问他……” 她瞧着谢澜脸色不好看,想他一个四大姓出身的嫡系郎君,从小被人捧到了天上,是不是被她的直白问题问到羞耻开不了口…… 姜鸾放弃地摆摆手,“罢了,当我没问。继续讲邸报吧。” 她不再问,谢澜却答了。 他的嗓音冰寒冷冽,如冬日冰湖下的流水, “殿下说得不错。床笫间热情如火,出门后便抛在脑后,是男子常有的事。要不然,世间也不会有这么多的负心薄幸郎了——” 裴显就在这时推开门,走进了值房。 按照往日的惯例,坐在最后一排长案靠墙的坐处。 谢澜和姜鸾同时闭了嘴。 姜鸾原本倾身靠近对面说话,余光里瞧见推门进来的身影,瞬间端端正正坐回去,重新摊开了邸报。 眼睛盯着邸报大字,心里想,该不会在门外偷听了吧? 他那事事都要知道的性子,肯定在外头听了一阵了。 也不知道听见几句。 耳边听谢澜继续讲解着,眼角余光没忍住,往后方靠墙的角落里瞄。 裴显却依旧如惯常那般,独自坐在最末尾的那排长案后,长腿随意地屈起,背靠着白墙,象征高官身份的贵重金鱼袋随手扔在旁边,对着案上点燃的醒神香雾,露出沉思的表情。 谢澜心里只怕也在想同样的事。今日的邸报说得便有点心不在焉。 邸报最大的消息是户部的几笔朝廷开支。 裴显听了几句,敲了敲长案。 “数目说错了,谢舍人。” 谢澜一惊,快速扫过面前的邸报,确实说错了数目,把一项三十万两银的军饷开支说成了十三万两。 “殿下恕罪。” 裴显便在突然安静下来的这段空隙里,对姜鸾说, “若家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