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话像是钝锤,一下一下的敲击在何栖迟的心脏,闷闷的膨胀的难受。 终于到了医院,何栖迟跟在那人身后上楼。 林泽宴的病房在顶楼vip专区,很安静,走廊地面干净到反光,一格一格的玻璃过去,阳光一会儿明一会儿暗。 病房两侧站着一身黑的保镖,阵仗很大,也许是钟笙提前吩咐过,他们见了何栖迟,齐刷刷的低下头鞠了一躬。 还给何栖迟吓了一跳。 是怕吵醒房间里的人吧,他们没有出声。 何栖迟跟他们打了招呼,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。 手放在铜把手上往下轻轻一旋。 何栖迟想,她应该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刻。 林泽宴穿着病号服,虚弱的躺在床上,脸色苍白,几乎和床单同色。 他的肩膀部分裸/露着,身上缠着纱布,手背扎着各种针管。 空气安静到近乎死寂,病房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,刺鼻难闻,熏得何栖迟的眼睛一下子就湿了。 躺在这里才知道,林泽宴已经这么瘦了。 他本来就白,这样瘦到脸颊凹陷下去,整个人都显得憔悴。 窗外撒着白花花的阳光,落在他鼻尖一丁点光芒。 几近深秋,树上的叶子落得差不多了,风一吹飘落如雪,剩下的挂在树梢苟延残喘,风经过滤都显得灰败颓唐。 房间里明明十分温暖,可何栖迟还是感受到了风的味道,吹得人心焦。 双腿像是被定在地上,遥遥站在门口呆站半晌,都不敢往前走上一步。 眼泪啪嗒掉在衣服上,何栖迟才堪堪回过神来。 她缓缓走到林泽宴病床旁边,几十步的距离,何栖迟却走了像几光年那般遥远。 “阿……”何栖迟的嗓子眼像是梗着什么东西,酸酸的,一发声就牵动着嗓子周围的肌肉,连带着整片胸腔都跟着发疼。 “阿泽啊……” 何栖迟呆站在床边,她知道不合时宜,可她的思绪还是跳到了小的时候。 初见林泽宴,他小小一丁点,站在翠绿色旗袍女人的后面,腰杆挺得笔直。 一双眼睛黑溜溜的,胆怯却大胆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。 像是初入森林的小鹿,可爱到令人心疼。 后来她看到他被他的母亲摁在地上毒打,他抱着自己蜷在地上,恹恹的没有气息。 失去了希望,连挣扎都不会,整个人都是灰败的。 就像此时窗外的树叶。 明年会不会发芽不知道,只知道马上他就要走向死亡。 ——就像现在。 眼泪开始不受控制的,大颗大颗的往下掉,何栖迟在病床前一点点矮下去,最后低下头。 外面的保镖安静半晌,隔着隔音极好的一扇大门,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哭声。 - 离开。 这个词对于何栖迟来讲并不陌生,她短短一生经历了太多次离别。 先是陈泽被警察带走,她从双塔村离开,后来骆夫人走了,方岱墨去了美国。 何栖迟骨子里是个恋旧的人,每一次的离别都会令她痛苦不堪,强忍着不许哭泣。 这一次却再不能隐忍。 林泽宴这个人占据了她的大半生命,有些东西不能想,不能回忆。 一旦开启一个口子,后面的事情就会像口袋里的玻璃珠子,哗啦啦洒落一地,不受控制。 就好比现在。 每次想到林泽宴有可能真的从她的生命中消失,连着血肉筋骨,硬生生的从她的身体里掰开来,分离出去,冷风灌进空洞处,那点温暖不堪一击,湮灭得无影无踪。 心脏被分离出一个巨大的缺口,剩下的部分只会一点点枯萎,死去,再不能愈合。 那种疼痛感何栖迟根本不能忍受。 其实这种感觉从在那个地下车库分手之后就一直存在,累积着。 她想也许他会过得很好,高高在上的总裁,一人之下而已,想要对他好的女人一抓一大把,他穿着得体的西装出席各色酒宴,想必很快就会把她这样一个狠心的人忘记。 可是他们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