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跪,就是多半个时辰。 简淡腿上有护膝,再加上她忍耐的功夫了得,期间竟然一次都不曾动过。 “简淡?”简淡忽然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,声音不大,但威严有加。 “民女在。”她忙道。 “你好大的胆子。”泰平帝说道。 “民女惶恐。” “惶恐吗?” “是,民女非常惶恐。”简淡为了证实自己害怕,还特地抖了一下。 泰平帝冷哼一声,“可曾读过书?” “民女才疏学浅,读得不多。” “聘者为妻,奔者为妾,当做何解?” 简淡迟滞片刻,道:“回皇上的话,这句话的本意是告诫女子:不得私定终身,婚姻大事,当由父母做主。” “如果朕不同意你与睿王世子的婚事,你当如何?” “回皇上的话,民女的婚事有民女的祖父做主,民女不如何。” “如果朕替你指婚又如何?” “回皇上的话,皇上乃万民君父,民女不敢不从。” “呵……”泰平帝轻笑一声,“你很像你祖父,狡猾得很呢。” 简淡不知如何作答,只好保持沉默。 泰平帝又道:“你可听见了?” “你非人家姑娘不娶,人家姑娘却并非一定嫁你,你输了。朕问你,脸疼吗,心疼吗?” 沈余之铁青着脸从屏风后面走出来,目光锁住简淡,一言不发。 简淡抖了一下,抬起头,迅速看了一眼,被沈余之眼里的阴霾吓了一跳,又赶紧低下头。 她不过按照规矩敷衍一下泰平帝,却被泰平帝用来攻讦沈余之。 不得不说,这种攻讦还是有效的。 即便一般人,也会因此心生不快,沈余之为人偏执,说不得就生真气了。 可真生气又怎样? 他要当真不懂权宜之计的意思,那这样的人不嫁也罢。 她宁可不嫁,也不要生活在一个说句错话都要胆战心惊的人身边。 “你有什么话说?”沈余之冷冷地问道。 简淡苦笑,她能说什么?如果说刚才的话都是违心的,那就是欺君。 此时此刻,她宁可辜负沈余之,也不能欺君吧。 再说了,只长春宫偏殿的毒茶和毒点心还不够敲响警钟吗? 如果泰平帝不同意这门婚事,及早打消沈余之的执念也没什么不好。 如果沈余之为此要杀要剐,那也是她的命。 最起码,不会祸及她的亲人。 她说道:“民女所言句句出自真心,还望世子见谅。” “啪!”一只瓷质小挂件在简淡身前摔得粉碎,溅起来的瓷渣飞到简淡手上,割开一个小口子,渗出一滴鲜红的血。 “皇祖父,孙儿告退。”沈余之一甩袖子,大步走出御书房。 简淡心里一疼,视线直勾勾地落在手上,心里一松,脑子又一空。 泰平帝拿起一本奏章,说道:“你抬起头。” 简淡依言抬头。 泰平帝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,摇摇头,对一旁的老太监说道,“老十三越来越牛心左性了。” 这句话看起来不着头脑,但简淡心里清楚,泰平帝的意思是:她长得一般,品行不忠厚,配不上沈余之。 名字配不上,却偏偏喜欢,就是牛心左性。 第114章 简老太爷亲自将简淡接出皇宫。 在马车上, 简淡将御赐的木匣子摔在小几上, 匣子里的花瓶撞在匣壁上, 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响。 简老太爷什么都没说, 心疼地看着小孙女, 大手覆上她的发顶,来回揉了揉。 他不问,简淡也不说, 脑袋一歪,靠在他老人家肩膀上, 听着他平静的呼吸声,慢慢闭上了眼睛。 回府后,祖孙俩先去松香院了。 除大房外, 其他女眷都在,包括崔氏。 二人一进门,马氏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,“老太爷怎么样,是不是很顺利?” 简淡第一次进宫, 又不曾学过宫廷礼仪,马氏怕她酿下大错, 给家里带来隐患。 简淡行了礼, 按照简老太爷的指示,在他身边的太师椅上坐下。 落座后,她说道:“多谢祖母挂念,一切顺利。皇上知道孙女喜欢瓷器, 还赏了一只官窑花瓶。” 泰平帝金口玉言,说赏简淡梅瓶,但实际上却是一只花瓶。 简老太爷说,泰平帝想要表达的是“名不副实”,旨在提醒简淡,她不是他满意的那一款孙媳。 ?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