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弯下身子去摸索那东西,指尖触到熟悉的质感却顿了顿,缓缓将其拾起。 那是一本裹着白皮的小本子,厚厚的一本很是有几分重量,却是不到半掌大小,上头印着四个字——“五经全注”。 徐怀堂脑子里倏地便空了,心头跳得飞快,手颤抖着去翻那小本子,却是怎么也翻不开。 他吞了口唾沫,努力抑制住手的战栗,终是费劲翻开了一页,那里头芝麻小的字却仿佛倏然放大,一字一句都清楚地映在他的眼底,狠狠敲击着他的心,敲得他仿佛眼冒金星,满脑子的翻江倒海。 克明俊德,以亲九族。九族既睦,平章百姓。百姓昭明,协和万邦…… 瑕不掩瑜,瑜不掩瑕…… 人一能之,己十之;人十能之,己千之。果能此道矣,虽愚,必明;虽柔,必强…… 言者无罪,闻者足戒……. 汉之广矣,不可泳思。江之永矣,不可方思…… 居上位而不骄,在下位而不忧。故乾乾因其时而惕,虽危而无咎矣…… 乾卦,天行健…… “君子…以自强不息……”徐怀堂面色发白,颤着音喃喃出声。 五经全注…五经全注…… 这里头的东西可不是全都注上了?! 有人要害他!有人要害他!这届时要是被人发现了,一个夹带经文的罪名会害他至死! 徐怀堂脸色白得可怕,甚至连嘴唇也泛着苍白,一丝血色也无。他浑身发抖,恐惧从脚底直窜天灵盖,背脊汗毛竖起,满身的鸡皮疙瘩冷汗直流,冰冷地打湿了衣衫。 晚风徐徐吹过,浑身一凉,徐怀堂惊得一个哆嗦,牙齿不住打颤。 他踉跄地起身,一下子撞倒了木板,发出剧烈的声响。 徐怀堂却管不了那么多,他疯狂地敲打着门,发出嘶哑的惊叫,“大人!大人!我有事要报!有人要害我!有人要害我!” 外头的打盹儿的提调被吓得一个激灵,起身狠狠大骂,“吵什么吵!” “大人!大人!”徐怀堂听到声音愈发激动,高声大吼,“大人!求您开门!我有事要报!有人在号舍里放了经文欲图害我!有人要害我!” 外头一下子便嘈杂了起来,脚步声交谈声顿然响起。 提调冷声高喝,“住口!此乃会试,你扰乱纪律,脑袋是不想要了吗?!” 徐怀堂用力拍门,“大人——大人求您先开门!小人自知罪该万死!小人不敢多言!可……” “住口!”提调不耐烦地踢了脚门,狠声道,“会试有会试的规矩,三日不到不可开门,便是你在里头饿死了,吓死了,病死了甚至是自缢而亡……” 他冷冷一嗤笑出声,“时辰未到,这门纵是如何也不会开的。” “大人——” “还不快住嘴!” 提调狠狠又踢了一脚门,低低谩骂道,“届时你出来有你好看的……” 徐怀堂的心凉了半截。 他拖着身子凑近烛火,心头突地闪过了一丝什么,眼眸噌地一亮,手抖着将那本五经全注点上烛火,火舌飞快地攀上书的一角。 徐怀堂眼睛亮得可怕,他迫不及待地点燃了另外两根蜡烛,将蜡烛掷在那书上,不多时,那本书便被整本吞没。 待那烛火渐渐灭了,号舍里散发出一阵呛鼻的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