该告诉顾垣不要画了,一会儿还要赔餐巾钱。但又转念一想,一张餐巾也没多少钱,大头都花了,还在乎这个。 她不自觉地减缓了咀嚼的速度,力图更加接近拉斐尔画派里的淑女,而不是四格漫画里的搞笑吃货。 “你能不能吃慢一点儿?” 富小景点了点头,为了保持端庄的姿态,点头的幅度很小。她垂着眼,避免去看顾垣,努力当一个画中美人。 等她吃完,顾垣把餐纸推到她面前,“你觉得画得怎么样?” “很——好。”富小景动用五官挤出一个笑来,他画的千层蛋糕确实很好,很有层次。原来他让她吃慢一点是这个意思。 “你要喜欢的话就送你了。” “谢谢。” 富小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,把顾垣画的千层蛋糕夸得天上地下,“你画得这么好,以前是不是学过画画?” “那你看看背面画得怎么样?” 背面是她的脸。 嘴角有一个小点儿。 她的脸刷地烫了,嘴角又自动回忆起他手指停留在上面的错觉,手弹起来去拿纸巾擦嘴。 “今天我买单,你可千万不要跟我抢。”富小景很豪爽地付了帐,给了百分之二十的小费。老板很体贴地并没让她付餐巾钱。 她知道自己明天或许会为这钱心痛,但现在她是高兴的。如果顾垣能多吃几口,她会更觉得物有所值。 出了门,富小景因为腹中充满热量,也不怎么觉得冷。 零下十几度的夜晚,月光被霓虹灯打散了,冷风一过,她耳后的头发扑到前额脸颊,把她眼睛给遮住了,她把手缩在大衣口袋里。 “你住哪儿啊?” “没有固定的地方,我最近住布鲁克林。” 最近这个含义很丰富,这说明他很有可能居无定所,经常搬家。大概率是布鲁克林黑人区,那里房租还算便宜。富小景这么想着又不禁为他的未来担心起来,尽管她现在的生活也一地鸡毛。 “那儿挺危险的,你还是赶快回去吧。我坐地铁很方便的。” 最终富小景还是上了顾垣的车。 车里太静,簌簌的风声打在窗上反而更突出了这静,静得甚至能听到他的鼻息声。 富小景打破了沉默,“你最近有什么想听的音乐会吗?我可以帮你买学生票。不过那些特别卖座的就没办法了,朗朗那种级别根本不会卖学生票,就是正价票也很快就被抢光了。” “你喜欢朗朗?” “还好,大家都一国的嘛。我以为你会对他感兴趣。我以前还想买票支持下来自祖国的同胞,哪料同胞根本不需要我微薄的支持。” “那这次你也买的学生票?位置很不错了。” “纽约别的不说,这点倒是对穷人很友好。我小时候,要听管弦乐还要坐车到省会,国外乐团来国内二线城市的基本都是水平很一般的,票还贵得要死。” 她一点儿都不想坐长途车去听什么交响乐,可富文玉偏偏要通过所谓的高雅音乐陶冶她的情操。富文玉初中肄业,正因为没文化,反而夸大了文化的重要性,立志要把女儿培养成一个精通琴棋书画的淑女。 显而易见,富文玉失败了。 富小景跟高雅无缘,听交响乐也是抱着薅资本主义羊毛的心态,如果票价不是这么低,她绝不会来现场看演出,而是在家听免费电台。 “你什么时候离开纽约?” “啊?”富小景大脑短路了三秒,才想起自己前天撒的谎,“还没定。” “你哪天有空,我请你吃饭。” “太客气了你。”富小景这几个小时过得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