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早闻陈卿家中有一小女,最是善舞,有空让她来公主府逛逛,本宫定然好生招待。” 陈仲灏心脏瞬间一跳,他惊慌转身,额上瞬间往下滴汗。面皮抖了抖。 他明面只有一子,是他与嫡夫人生的,卷耳口中的女儿乃事他一早年与一青楼妓子所生,今年不过刚刚及笄,连他发妻都不曾知晓。 卷耳这话,明显是对他府中一切了如指掌。 陈仲灏不敢多想其中深意,他夫人疑惑地看着他,陈仲灏没空管她,擦了擦头上的汗,腰弯到极限,陈仲灏艰难道:“是,老臣遵旨。” 这声‘遵旨’喊得倒是诚恳许多。 言语皆是硝烟,听他应下,卷耳才露出笑意,桌上那茶终究一口没动,卷耳缓步越过两人,再不回头看一眼。 过了许久,陈仲灏颓然瘫坐在地上。 * 若论盛京一妙,叙芳楼可堪称一绝。 这里和普通的青楼不同,里面养的人各个才艺了得,姑娘便是单拎出来,那琴棋书画也不比寻常贵女差的。 琴师,舞者,应有尽有。是个名副其实的权贵销金窟。 褪了白日里那攒金蝶长裙,卷耳换了一套烟罗月长裙,纤细腰枝上垂着羊脂禁步,夜色灯火里散发着柔和的光。 没了白日里的贵气逼人,可她依旧带着层疏离与贵气,清冷绝色,让人不敢侵犯。 “阿姐,我们今天为什么来这?”柔嘉一双眼睛好奇的看来看去。 她一双眼睛干净又水灵,是有女主资本的。虽然卷耳不知道,沈知礼是怎么在柔嘉并不认识他的基础上,喜欢上这姑娘的。 沈知礼是原吏部尚书之子,身份也算是配得上柔嘉。可后来沈尚书一家通敌叛国,沈知礼也再没了踪影。 卷耳回了神,笑着道:“带你来见见世面。”她捏了捏妹妹有些婴儿肥的脸。嘴角带着不常见的温柔。 柔嘉亲昵的靠在卷耳身上,跟她开着玩笑,“阿姐,你不会是看上这里的哪个漂亮小倌了吧。” “说什么呢。”卷耳敲了敲她的头,“果然是要嫁出去的人了,连阿姐都不放在眼里了。” 提起陈庚,柔嘉成功被卷耳逗红了脸。本来淘气的样子瞬间老实了不少。 卷耳笑了笑。 柔嘉是真真切切的喜欢陈庚,在他们这段感情里,那位沈公子连配角都算不上,最多是个炮灰而已。 姐妹两个一前一后进了叙芳楼,台子后方正传出潺潺琴声,那琴声空灵,若是出自名家之手便是名曲,可在这下九流的地方,却有些白白糟蹋了。 粟荷早就打过招呼,有人领着两个人上了二楼雅间,里面茶香幽幽,装饰并不像是个青楼,是个观景的好位置。 夜色里的盛京繁华锦绣,先帝当年四处征战,很是劳民伤财,这几年卷耳用了许多手段,才让情况好了一些。 今天她和柔嘉出来的消息并不隐秘,很多人都知道,卷耳猜,关心柔嘉行踪的沈知礼也一定知道。 卷耳看着远处灯火,神色懒懒。 她等了这么久,看样子沈知礼是不打算在叙芳楼出来跟他们见面了。 过了半个时辰,琴声渐歇,笙歌依旧,卷耳起身跟柔嘉道:“走吧,回公主府。” 虽然不明白卷耳今天为什么有些奇怪,可柔嘉一向最依赖她,闻言倒也不多问,只乖乖的跟在她身后下楼。 两个人上了马车,粟荷放下车帘,离开那条嘈杂繁华的主街,四下灯火稍稍暗下来。 虽然看起来今天只有卷耳与柔嘉两个人出来,可大家心知肚明,在这繁华大街的背后,有多少公主府暗卫潜藏暗处保护着她们。 卷耳闭目靠在车壁上,等着那个人出现。 马车轱辘声规律响起,让人有些昏昏欲睡。 只不过一刻钟的功夫,车架猛的一晃,没有防备的柔嘉差点撞到车壁,粟荷身上有功夫,和卷耳一样稳稳坐着,只是皱了皱眉。 车外传来嘈杂声,卷耳睁眼,轻轻笑了笑。 来了。 所有人都不明白卷耳今日为何去续芳楼,可只有卷耳自己知道,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那栋笙歌青楼。 带柔嘉过去,是为了引出另一个人。 粟荷拧眉,掀起车帘一角,“出了何事?” 车夫诚惶道:“路太黑看不清,小人,小人不是有意的,还请公主恕罪!” 粟荷扭头看了眼平静的卷耳,“公主,奴婢去看看发生了何事。” “去吧。”她嘴角噙着笑。 粟荷跳下马车,弯腰看了车底一眼,忍不住愣了。 马车轮子底下压了个人。 漆黑的车轮正好压在那人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