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画沉的角度看去,就见自家五爷薄唇上挑,俯身凑在那丫头耳边,她虽知少爷绝不可能对这么个丑怪的东西生情,可那样子却像极了情人间的呢喃,画沉死死盯着两人,只觉心头有什么东西气得要炸开似的。 楚山浔的薄唇上下动了动,隔着薄纱贴着她侧脸耳语了句:“入了老太太的眼,也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。沟渠里的污泥,也妄想攀附本公子。” 他一把甩开少女的脸,好像沾着什么脏东西般刻意搓了搓手指,便背着弓箭朝外去了。 被留在院中的福桃儿唇畔颤动,纵是从前福家苛待,却也从未被人这般恶毒唾弃地威胁。 主子不叫起,她只得就这么心胆俱烈地跪在滚烫的砖地上,一只手死死按住怀中的荷包。 漠远斋门外,双瑞早已牵来了套好竹鞍的骏马。楚山浔身量虽还长开,却能利落地飞身上马。 他从画沉手中借过冰镇过的皮制水袋,看了看日头,吩咐了句:“再叫那新来的跪上一刻,便带了外院安置歇息去。” “公子放心。”画沉展颜一笑,顿时便叫楚山浔心头煨贴了许多。 少年扬起马鞭,高喝一声便一路快意飞驰着朝围场去了。 平城是北疆重镇,因此官员勋贵人家都好骑射。城外专按品级分了几处开阔的跑马围场,从楚府出城去最近的围场,来回怎么也得一二个时辰之久。 画沉晓得这段,等主子一走,便收起貌美菩萨般的面孔,阴着脸又回了中院。 她从小厨房提了新出的一盒点心,对着小丫鬟们高声吩咐了句:“主子说了罚她跪着,等我回来再看,你们几个看好了。” 说完,她便提着竹篮迈着莲步朝外头去了。留下中院的福桃儿,惊怕交俱,她已然在烈日下暴晒了半个时辰,如今又是罚跪,也不知还有怎样的处置。一时间已是强弩之末般摇摇欲坠。 漠远斋的丫鬟们都不识得她,各自忙碌着,却无人想到这等炎夏天气里,跪上半个时辰的要命处。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,院中的福桃儿口唇发白,已经裂开了数道鲜红的口子。一片残云飘过,她半口气没缓过来,眼前一黑便扑在了地上。 双手撑在滚烫的砖地上,才勉强没有彻底扑下去。还没在阴云里喘息完,过路的小丫鬟舒儿不明就里,见她趴在那儿,脆生生地就嚷起来:“你怎么这样了,快快跪好了。” 福桃儿只得再次勉力跪正,几乎是用尽全部的力气才刚撑住了身子,那残云立刻便又飘开。 她的思绪开始混乱起来,突然想到小时总听谁家爹爹帮工中了暑,甚或还有暑热死的。这会儿置身无可奈何的险地,只觉悲苦害怕却连眼泪都似被烤干了似的。 又不知度日如年地过了多久,门外似听得众人请安走路的纷踏声。 眼前出现一双深灰缎面绣金线的马靴,福桃儿顺势朝上看去,却见楚山浔满头大汗的立在身前,在马上薄唇被烘得艳红,衬得他脸色愈发瓷白透润,竟有些倾国倾城的绝美意味。 这次楚山浔脸上厉色稍减,而是换上了错愕。少年蹙眉问道:“怎的还跪着,起来吧。自去外院安置了。” 耳边传来嗡嗡蜂鸣的声音,福桃儿得了令,顿时觉着一口气吊不住了。 她试着动了动腿,第一次竟然没能站起来。 楚山浔只是蹙眉看着,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待这丑胖丫头太狠了些。 看来画沉果然如祖母所说,并不是纯良简单的性子。他明明交代了跪一刻,这却半个时辰都有了。 若非日头实在太烈,他半道便折了回 来,今日说不好要闹出人命来。 见主子就这么瞧着自个儿,福桃儿畏惧,只得挣扎着强撑起双腿。忍着剧烈的酸麻痛处,才刚起身,眼前突然模糊一片,渐渐得天旋地转,一下子便朝地上砸去。 楚山浔骇了一跳,见她朝后倒去,下意识地便伸手去接。等触到了福桃儿滚烫厚实的背,反应过来,又嫌恶地将手收了回去。 中暑的福桃儿被他这么挡了一下,侧着身子摔在地上,倒是没有磕了后脑。 作者有话说: 后面男主长大了,就会超甜的!追妻开始!虐男主开始! 第5章 .月钱 这会儿子来往的小丫鬟们好几个站住了脚,对着中院里晕在地上的胖丫头面面相觑。 她们心中奇怪,也就不敢上前去问。五公子虽然向来对底下人不假辞色,却也从未有过苛待的,难不成这丫头是犯了什么大忌? 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