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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72)


    许宁以为他喜欢听自己学习滑翔伞的故事,其实他只是想多听听许宁口里的沪市,他没去成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,但许宁说得更多的还是心心念念的白问秋。

    他想许宁真挺不聪明的,生活在蜜罐子里的小少爷,他一听就知道白问秋对许宁压根看不上。

    当然宋醉对许宁客客气气,毕竟谁有钱谁说了对。

    他听着许宁说沪市,在许宁的口中沪市到处是好玩的酒吧,他却听到了沪大这个学校。

    他的成绩离沪大的分数线无异于天堑,但他想上沪市最好的学校,他买了厚厚的学习资料。

    然而刘勇找到他又说要十万,可能在刘勇心里自己什么都能干吧,恨不得他出去卖。

    宋醉放下课本走去了病房,听到许宁在和爸妈打电话,电话里的声音清晰可闻:不要被山里人缠上了,他们比你想象里精多了,升米恩斗米仇。

    许宁站在电话的这一边着急反驳他不是这种人,宋醉站在病房外面无表情听着。

    不得不说许宁的父母比许宁聪明太多,他就是挟恩图报的山里人,许家是他仅能握住的救命稻草,水面下的他不会轻易放手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自己再去要钱会不会成功,但他赌不起失败的可能,所以当许宁问他要不要去沪市,他毫不犹豫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他知道这不是一件道德的事,但他本身就没多少道德,道德标准远低于常人,像他们这样的人光是活下去就拼尽全力了。

    哪里会在乎活得好不好看。

    除了筹集刘奶奶的医药费,他存了很小的私心,会不会在沪市碰到那个人,那时的他不知道在茫茫人海里找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人有多困难。

    时间是最公平也是最残忍的东西。

    宋醉每天都会回想对方的声音,这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,可渐渐地声音也消失在他脑子里。

    他在许家见识了过去没有的生活,但也更加清晰知道那个人的家世远在许家之上。

    起初忘记声音会觉得惶恐,后来他终于释怀了,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,只是不同世界的短暂交错,就像彗星从一个行星滑到另一个行星。

    他告诉自己只是歉疚,愧疚给了对方一个最差的自己,愧疚最后的不欢而散,愧疚没能见对方一面,用强烈的歉意压下汹涌的情绪。

    宋醉一页页翻着竹木的本子。

    本子上写的每句不喜欢都是句无望的喜欢,用来藏起一个自己也不敢承认的秘密,将少年的隐晦心事封存在了本子里。

    他走到书桌前的椅子坐下拿起钢笔,拧开冰凉的笔帽在最后一页写下

    十六岁的宋醉很喜欢很喜欢贺山亭。

    六十岁也会很喜欢很喜欢。

    第一百一十二章

    宋醉一笔一画写得异常认真,忽然嗅见内敛的水调香,他转过头望见身后的贺山亭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来的,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纸上的话,表面镇定实则飞快合上竹木本:你不是在楼下看电视?

    突然困了。

    贺山亭将手上端的牛奶放到他桌上,眼神若有若无在本子上停了阵子上床。

    宋醉见对方没有多问放下心,应该是没有看到吧,他关上房间的灯打开台灯,在暖黄色的灯光下读文献。

    许久以后他才知道贺山亭不是喜欢坐在客厅看电视,而是想和在客厅看书的自己呆在一块儿,像只独立又黏人的大猫。

    宋醉不知看了多久的书,回头望见男人已经阖上了眼,长密的睫毛垂在苍白的皮肤上,由灯光勾勒出转瞬即逝的金色。

    难怪在酒吧初见贺山亭会觉得熟悉,十六岁和十九岁喜欢上的是同一个人,是放在什么时候都会心动的人。

    少年放下书走过去戳了戳对方的脸,很小声地问:你还记得我吗?

    他想应该是不记得的。

    如果记得的话肯定不会让他住进贺家,见了面只会骂他小白眼狼,他又怅然若失又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小白眼狼仔细藏好衣服下的玉坠,钻进温暖的被子闭上眼睡了过去,没发觉对方什么时候睁开眼走到书桌前坐下。

    梦里他梦见了在西南的场景,他的眼睛上覆盖着冰凉的丝绸,看不见任何东西,但他依然爬到了空无一人的屋顶。

    大概因为人类是矛盾的碳基生物,一方面恐惧高处一方面站在高处又忍不住想跳下去,他好奇老邓当时是什么感觉。

    还没等他思考出答案就被抱下了危险的屋顶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他是个讨人厌的小鬼,贺山亭温柔将他抱下来他还不高兴,在画室里把油画颜料扔了一地。

    直到对方无奈问:画你行了吧?

    他别别扭扭没拒绝。

    他不确定贺山亭有没有真的画过他,因为他从始至终没看到那张画,可能是哄哄坏脾气m.PArTsoRdeR63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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