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里的光照亮如白昼,所有的真相被程澈全部揭开。程士国努力掩盖的,扭曲的过往,在这光亮之下无所遁形。他脱力一般软掉双膝,忽地跌回沙发。 程澈喉头哽咽。四月十叁,多寻常的一天。不过是有台老旧的笔记本,被拥吻的两人挤到了地上导致黑屏。而在此之前,程轻轻刚和程士国结束视频通话。他让程轻轻确认是否关机,她按了几下,以为电脑摔坏了,无法工作。扭头一边求饶,一边抱住他。 那是唯一一次,两人在“第叁只眼”前过度亲昵。 如果不是坐在车里手机出现卡顿,蹭到摄像头,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联想到程轻轻离开的真相。 程士国用力捂住脸,失声痛哭,嗓音粗哑颤抖,他不断重复着,“我能怎么办,程澈,你以为爸这些年好过吗?只要看到你和轻轻在一起,我就怕啊,怕你们被人唾骂,怕你妈九泉之下都不能安心!” 当程士国从昏暗的屏幕里,看到女儿坐在哥哥腿上,两人缠绵亲吻时,程士国的世界顷刻崩塌。明知程澈就在轻轻房里,他却什么都不敢做,只能发去一条为母祭拜的短信。希望程澈想到母亲的教导,可以守住底线。 但是轻轻陷得太深了,她不放手,程澈就会永远陪她耗着。那年在南山墓园,程士国跪在女儿面前,一遍遍求她为了哥哥的未来,趁着大学就此远离程澈。她惶然无措,嘶声哭着点头,对妈妈的墓碑发誓,自己永远不会靠近程澈。 程士国非常清楚,轻轻第一时间将和鹿衍在一起的消息告诉他,主动说是认真的想和鹿衍在一起,就是为让他安心。他仍旧是怕,那种一想到就会全身泛冷的刺寒之感,已经深深埋在了他心底。 于是他不断在两人间重复彼此的身份,暗暗告诫自己,所有都在往好的方向走,会过去。可现实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,他亲眼看到程轻轻摔碎花盆。 轻轻在车上说出要留学时,他甚至想,山高路远间隔万里,再深的印迹也经不起时间的磋磨,历经风霜再回首,年少情感不过人生的一个小挫折,天下人谁没有。万万没想到七年都快过去了,身边一直冷静隐忍的程澈,却打破了这样的平和。 程士国老泪纵横,抱着最后一丝希望,说:“程澈,轻轻现在好不容易能走出去,你让她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,不好吗?爸爸从来没求过你,这一次,你听爸爸一句劝,轻轻太不容易了,你不要再去打扰她平静的生活。否则,你会把她逼疯的啊!” “爸,”程澈倾身,手肘支在膝上,哑声说:“您有没有想过,她可能,早就出问题了呢?” “你说什么?!”程士国惊震止住哽咽。 程澈将亲眼所见和医生的初步判断说出来,程轻轻始终相信他不会未经同意就窥探自己的生活,但他下楼后便进入系统,开始监视她的一举一动。密码太过容易,生日,第一次接吻,约定十八岁礼物的日期。一个个试下来,他惊觉自己早将两人过往的点点滴滴刻入骨血中。 这不到一周的功夫,程轻轻独处时异常的不安焦虑,只要在家,每隔一会就会绕到冰箱那儿。监控器下,素颜的程轻轻永远面无血色,神态焦灼。特别是在和家里两人通过电话后,她对生肉的渴望,使她能在冰箱前足足站两个小时。 程澈说到最后,手心里全是冷汗,“爸,我说这些不是为逼您妥协,我没那个资格。更不是为了得到她,用生命安全威胁您,这样我会看不起自己,也践踏了轻轻的努力。可是,我没办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,再让她那样折磨自己。” 他动了动,衣袖摩擦出声,在这沉寂的房子里,似被放大一般,“我总是在推开她,好像这样才是正确的选择,可是每次都让她更为敏感和不安,变本加厉伤害自己。这一次是七年,人生意外太多,可能下一个七年,我连后悔的机会都失去了。您所谓的牺牲,全是我心甘情愿的付出。爸,不过是一个我而已,哪有什么不能给她。” 程士国泪水如泉涌,虚抬起手,哀声说:“你们,你们,要我怎么去见你们的妈妈,如果被人发现,你让所有人怎么看你们?” 程澈眼神里聚起一层水光,赤诚坦然的神色令人不忍斥责,他卸下心头的防御,真切望着程士国,“很早我就知道,除了您,无人会真心在意我和轻轻是否真正幸福。”他见识过无数人情冷暖,早早明白人情世故,孰轻孰重,他怎么会分不清。 程士国呐呐难言。 他敛下视线,最后说:“今晚我就会去京市,轻轻的情况,我不放心,只有看着她才最稳妥。爸,我们都试过正确的选择,可无疑叁个人几乎全都失败了。现在,您可不可以,给我和轻轻一次机会,我们一起试一下错误的选择?” …… 虐点结束 本来打算请大家吃利奥利,苦芯少一点,没想到不小心写成了利奥奥奥利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