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年潼关那档子事,是永远悬在你头顶的一柄利剑,六郎是裴氏栽培大的,你的太子妃是裴氏嫡出的女儿,如今当口,一步都错不得。” “原是这厢,阿娘安心即可。”李禹闻言,放下心来,“阿昙七月犯紫微,乃司天鉴钦定,孩儿早便让人去查了,根据阿昙八字命理,确实不假。且那司天鉴最是清正不阿,亦非六郎之人。” “阿娘,你多虑了。” “是不是多虑,一验便知。”苏贵妃笑了笑,“阿昙体弱,在寺中斋戒,阿娘亦甚是挂念,明个阿娘去请旨,前往看看她。” “可是,阿昙既在斋戒,便需清心无为,此次她是犯了帝星,父皇怕是不会许您见她,以免坏了运道。” “他若不许——”苏贵妃长眉入鬓,眼波流转,“便是另一种古怪!左右我们只是探一探此间局势,并非一定要前往。” 却不想,翌日,苏贵妃提出此事,并未花太多唇舌,陛下便也答应了。只是嘱咐便服前往,让暗子从中护卫。 毕竟,汤思瀚还握着万余兵甲流窜在外,若是贵妃车驾出行,反而惹眼不安全。 苏贵妃本欲悄声前往,自是正对下怀,只柔声谢恩不提。此番随往的,东宫之中为表情意,阴萧若亦跟随前去,涵儿思念母亲,自是同往。 这日,天高云净,风朗气清,一行人无声无息出了宫城,前往宝华寺。 第55章 探望 六郎! 宝华寺中, 苏贵妃一行人到达时,裴朝露歇晌正酣。 自来寺中的头一晚,听李慕讲了计划原委后, 她亦明白,为今之际能做的便只有一个“等”字。等汤思瀚出现,捉活口于君前,讲出李禹恶行, 裴氏受冤之始末。 李慕以自身伤重为饵线,经长安至洛阳一路刺杀, 又加之阴庄华帮衬, 这场戏算是演得足够逼真。加之在洛阳行宫内, 亦当真有易容成他模样的暗卫,以此迷惑人心。 裴朝露七巧玲珑心,最是冷静能辨清局势。这般闻过, 便知当下确实没有什么是需要她做的,可偷得浮生半日闲。 且又离了那座宫城,不在长安城内,除了牵挂涵儿,这半月来她难得舒心。 宝华寺中,一切如旧。若说这寺庙有何古怪, 大抵是寺中并着主持在内的几位高僧,多年前都同李慕切磋过佛法,私交甚好。 如此后山之上何时多出一条暗道,何时伤重的齐王殿下入住了藏经阁,何时在此斋戒的太子妃时不时便与齐王夜半闲话,所有这一切只要不曾摊上明台,宝华寺中便也无人会去过问。甚至寺中上月向城中金吾卫备案, 为护新来的佛像金身,需添一批护寺僧人,眼下也足了。自然,若是见过僧武卒的,便知此处护寺的皆是齐王殿下的人。 然,敦煌千里之遥,僧武卒个个隐于寻常人间,便也无人能够发觉。是故这座曾属于皇家寺庙的宝华寺,俨然已是齐王的私人宅邸。 他安排的妥当,裴朝露住下自也安心。 寺中尚有一方汤泉,引后山天泉水,林昭配以草药,每日给她泡养补身,大半月的时间,自不可能补全她经年累月失去的元气和根基,但到底让她两颊有了些血色,一双桃花目恢复了一点年少的清亮,乌发亦闪出些许光泽。 便如此刻,闻苏贵妃入寺看她,她睡梦半醒,梳洗更衣姗姗而来时,明明是缁衣素衫,裸髻无饰,却是懒懒一副雍容色,眉目婉转见露出一抹温谦笑意。 虽是这般谦卑温顺的模样,却已用行动告诉对方,她的冷淡。 苏贵妃至此已近一个时辰,她方出来见她。于尊上言,实属怠慢。 “眼下尚不平静,六郎亦生死未卜。本宫来此祈福,说道看看你。”苏贵妃面容哀戚,十足一副为儿为国忧思的模样。 “你于此斋戒,看着气色倒是好了些许。”她坐在裴朝露寝房外的长廊下,见人出来只招手让其从旁坐下,慈和道,“秋日渐深,三郎亦忧心这山中寒凉,如今你此番斋戒,不可见凡俗男子,他为你夫郎,担了情、色二字,恐坏了帝星运道,亦不敢上来。只让本宫前来,给你送些衣物。” 话毕,也未容裴朝露反应,只示意侍者将衣被衾裘一应送入房中。 “寺中原什么也不缺,殿下政事繁忙,还要为妾身操心,妾身感愧。”裴朝露眸光转向阴萧若,“这些日子辛苦妹妹了。” 阴萧若本随在苏贵妃身侧,只扣着臂上镯子把玩,裴朝露这般冷不防的提到她,将她吓了一跳。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