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才敢偷偷抬头打量了四周几眼。 “人都来齐了是吧。”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,阿珠偷偷一瞥,发现竟是那日来自己家的老妇人。 “都抬起头来让方嬷嬷看看。”一个尖利的嗓音破空传来,听起来还有些古怪。 阿珠好奇地寻声瞟了一眼,发现竟是个面上敷着白’粉的男人,再想仔细看几眼时,突然被那古怪男子折回的视线撞了个正着。 “你好大胆子!”那男子扯着嗓子大喊,活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尖叫的公鸡。 阿珠吓得颤了颤,连忙低下了脑袋。 不过那男子显然没有罢休,立刻朝阿珠的方向快步走了过来。 “抬起头来,让杂家看看,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小蹄子!” 阿珠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,然后颤颤巍巍地抬起了眼。 眼前的男子脸上敷了一层厚厚的白’粉,唇上甚至还抹了一点嫣红的口脂,此刻他用那双细而短的吊梢眼阴狠地瞪着阿珠,脸上的白’粉都肉眼可见地扑簌簌地掉了下来。 竟然还有一股子脂粉的呛味,阿珠突然鼻尖发痒。 “啊嚏!”阿珠控制不住地朝对面的男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。 敷粉男子顿时面色铁青,怒不可解地大喝起来:“你这个没规矩的贱蹄子!合该让杂家给你长长规矩!”说着便一巴掌落了下来。 阿珠眼疾手快地举起包袱挡了回去,男子落下的手掌无意外地狠狠劈在了小姑娘的包裹上。 “哎呦…哎呦!”男子岁缩回手痛呼,随后指着少女的包袱跳脚,“你包袱里藏着什么凶器,竟想暗害杂家,好大的胆子!” 阿珠也没想到,自己的包裹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,于是为了自己的清白,阿珠立刻将包袱打了开来。 “我…我没带凶器啊,不信你自己看!” 白花花的四个发僵大馒头,显然就是方才男子口中所指的“凶器”。 “你…你…”男子望着馒头气得发抖,还想骂些什么,便被一旁的方嬷嬷给出声打断了。 “好了,曹公公,和个刚进宫的小丫头计较什么。” “方嬷嬷,这丫头不懂规矩,杂家理应教训她!”那名唤作良喜的男子恶狠狠地瞪着阿珠,语气带着恨。 “行了,行了,待我安排了事,规矩再教也不迟。”方嬷嬷开口道,继而将目光转向了面前站成一排的少女。 “既然已经进了宫,就别总想回自个儿的家。”说罢方嬷嬷便抖了抖自己手上的那一沓纸,撇了撇眼,“这是你们的卖身契,你们爹娘亲自画的押,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,二十年的期限,一天若是不满,你们都是出不了这宫里的。” 一听到“二十年”,当下就有人忍不住开始抽泣起来。恰逢少女正怀羞的年纪,结果大好的青春韶华就这么被一锭银子让不靠谱的爹娘给卖了,而今后二十年的光阴都得付诸在这不见天日的腌臜地里,任谁遇上了都得落泪。 “哭什么哭?有甚么好哭的?!能被选进东厂做奴才,那都是旁人羡慕不来的福气。”方嬷嬷扬声。 “至此往后,断了你们那些不该有的念想。” “若是存了什么歪心思,可别怪嬷嬷我不留情面。” 一众少女听了方嬷嬷这话,顿时止住了啜泣,不敢再哭。而后,方嬷嬷又交待了一些宫中规矩,便将众人安排妥当。 起初,方嬷嬷觉得阿珠生得娇憨讨喜,只给她安排了后厨烧水的轻松活计。可那曹良喜记仇,暗自给阿珠换个个劈柴的苦活。 阿珠无所谓,毕竟她天生力气就大。更何况这劈柴挑水的活她在家里也没少干,也不嫌多一回少一回了。在后厨悠哉过了一个月,小姑娘非但没被苦到,那是张小圆脸反而更圆润了几分,说到底这后厨的伙食属实不错。每日早上,阿珠能有两个青菜馅儿的大包子配一碗白粥,晌午和晚间也能有一菜一汤。再加上月底拿到的月例钱,她的小日子倒是能过得有滋有味,至少比在家里的时光过得舒心不少。 可舒心的日子还没过多久,这糟心的日子便来了。 这日阿珠劈完了柴,正坐在后厨的门槛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,便见到混堂司的竹磬儿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