谣言野蛮生长,愈演愈烈,人们道听途说,对错面目全非,真相渐行渐远。 闲人长语,荡.妇羞辱,人们不惮以最坏的眼光去看待她,剖析她,浮想她,以还原当晚下流的场景。 雪烟深陷谣言而不自知。 或许也猜到,但不愿意面对这些,才这样沉默苍白。 他不会阻止的。 实际上,魏明知没预料到陆京燃会忍这么久。 按照他以往的个性,应该当晚就去找裴池算账的,不会等到现在的,他毕竟成熟了,做事不再由着自己性子来,分得清轻重缓急。 但魏明知还是有些担心,怕出了意外,还是嘱咐道:“阿燃,别太过了。” 陆京燃“嗯”了声,眼神像黑夜般漫长。 “放心,我有分寸。” …… 裴池歪坐在脏地板,靠着角落,手无力捂着肚子,眼神发虚。 他被捅了两刀,浑身剧痛,脑子的血嗡嗡作响。 他听见陆京燃远去的脚步声。 声声都让人心头发冷。 刚才的警告威胁犹在耳边,给了他当头一棒,有力地羞辱了他,让他无地自容。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,身体钝痛感减退,裴池爬了起来,伤口肌肉又是一阵震颤的抽搐。 他鼻青脸肿,衣服都被扯烂了,脖颈上全是淤青和红痕,嘴角泛出血丝,令人触目惊心。 他该得的。 甚至远远不够。 他有些自虐地想。 血渐渐蔓延到地面。 裴池面无表情,缓慢地爬起来,跌跌撞撞拦了辆出租车。 司机有些被吓到了,没接他这单的意思,却被裴池强硬上了车。他没办法,忙问几句,搞清楚情况,油门一踩,直奔医院去了。 车内后视镜里,司机的眼神惴惴不安,那摸样,像在看十恶不赦的嫌疑犯。 裴池心里也无比厌恶着自己。 他这样阴暗、肮脏、不择手段,变成阴沟里人人喊打的老鼠,也是理所当然。 因果轮回,报应不爽,不过是万古天道,谁也躲不过去。 但他还不能死。 父母还在家里等着他。 活着有时候真痛苦,前进或后退,身前身后全是牵挂。 死竟然也成了一种奢望。 在医院折腾到半夜,裴池拒绝医生的提议,不肯住院,刚回到家,裴池这一身伤几乎无法遮掩,吓坏了齐兰夏。 问他怎么弄的,什么也不说。 齐兰夏没办法,红着眼扯他坐下,好说歹说,非要掀开衣服,看看他的伤势。 动作小心翼翼,眼泪也落个没完,却不敢骂他半个字。 谁能想到齐兰夏平日尖酸刻薄,对雪烟呼来喝去,一毛钱也要抠在指缝里,竟也有个正经的慈母样子。 裴良朋沉着脸,没说话,但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。 上完药后,家里也开饭了。 饭是裴良朋做的,一夜之间,他判若两人,白了头发,身子也佝偻了不少。 他们各据桌子的一角,沉默对坐着,吃得味同嚼蜡。 屋子里黑沉沉的,昏黄的灯光下,一家人面如土色,人皮像腊做的,仿佛死了做野鬼回来。 自从发生那件事后,家里便永无宁日。 闲言碎语、诡奇的目光、背地的指指点点,将这一个本就破落的小家庭更是打落谷底。 他们不敢反驳,毕竟这是事实,甚至不敢挺直脊梁。 半晌,裴良朋也吃不下,唤了一声:“阿池。” 裴池动作一顿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头却渐渐低了下去,眉眼也跟着天黑。 “爸有话和你说。”裴良朋将碗放下,眼光颤动,叹了声。 “你六岁,六岁爸就把你抱进家门,跨过了火盆,给你改了姓,从此裴池这个名字,就跟了你这么多年。家里没有山珍海味,也算丰衣足食。” “爸从小就教过你,做人最要紧的就是善良,有饭吃的时候,要能想到生活里连粗茶淡饭都吃不起的人,不要心生歹念,才不会走错路。” “……” “你自小就机灵懂事,从来不给我和你妈添麻烦,也勤奋努力,本来是根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