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夫人,今日大人有应酬在身。请您在此等候片刻。” “夫人?” 管家弯腰屈膝比以往更低,几乎是将不知所措和无奈写在了脸上。 “大人准备了书籍给夫人解闷。” 正厅的案台上摆着一本韩非子,拢在金菊盆栽的花影下。 “知道了。”李少卿深感莫名其妙,“您忙去吧。” 李少卿没有动那本书,叫人拿了棋盘,独弈。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。一句也没有催促,半点也没有烦躁,倒是管家道歉了许多次。 好强烈的失控感。 山雨欲来。 “还是没有话要和我说吗?”连璞身上沾染着龙涎香,明显刚从御书房出来。 “你希望我说什么?” 连璞垂下眸子轻笑,他看着她,说:“比如,为什么要放火。” “这是连府,你要怎么处置自己的东西,不需要我置喙。” 李少卿的态度似乎没有影响到连璞,他自顾自地说;“韩非说得对,恃人之爱我,不如恃人之不得不为我。你犯了错,现在,由我来验证正确的路。” “什么意…” 李少卿话还没说完,连璞就递上了一本折子。白纸黑字,一行行直指长平贺家。条条暧昧不清,大有余地可做文章。 “陛下将此事交由我处理。”连璞勾起嘴角,“一旦开查,贺家失去的不会只是一个贺修宁。贺修宁不在新计划中,我是弃子,贺音是吗?没有贺音,学堂还能继续吗?” “你想要什么?” “你真的不懂吗?” 李少卿沉默了。连璞的眼神还倒映着昨夜那场大火,灼热的气流将烟灰荡起。 “再看看这个。”连璞的语气更轻快了几分。笑容清甜。 这一本折子,无非是关乎中央集权,关乎皇权威严,关乎一切‘异端邪说’的严酷打击,关乎天命之子所望所归的帝王天生是愚昧无知的百姓之统领,关乎三代祖辈之功如何不能抵过个人之才,关乎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彻底落实。 嗯。无非是。 最好的继承人对民安学堂的彻底颠覆。 李少卿笑了,握着折子的指尖却因过于用力泛白。她看上去依旧镇定地放下册子、端起茶,浅茗了一口,笑眯眯地看着连璞,说:“这样的国策,陈氏江山活不过五代。” “活过你和民安学堂就够了。”连璞给她续上茶水,“反正哪有永固江山、千秋万代。” “弃子…”连璞漫不经心打量着指尖的黑棋,落子时直勾勾地看着她,“李少卿,你要尽快适应新局面呀。这盘棋,连棋盘带棋子,都是我的。你的对手,是我。” “西王去世还未足一年。卧薪尝胆时委屈逢迎扮乖卖巧的本事,你应该还没忘吧?”连璞左手扶着下巴,似笑非笑地看着她,“你和我,都该放弃幻想了。” 李少卿看着那颗棋子,依旧在笑,却有泪珠在眨眼时浸湿衣裳。 “行。”李少卿闭上眼,任由眼眶中的余泪流尽。缓缓睁开眼,将泪痕抹去,她笑着举起茶杯,说:“民女以茶代酒,敬大人一杯。” “少卿。我只是太喜欢你了,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啊。” 李少卿气笑了。 …… “则圣人之治国也,固有使人不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