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排排刺刀放平,跟在三零二四团二营的军旗之后,跟在了众多红盔缨之后。 宛若巨龙张开了大口。 第七十三章 涤荡 上 “杀杨完者。” “杀杨完者。” 听着近在咫尺的喊杀声,老儒张昱趴在一块儿高高凸起的石头旁,两只昏黄的眼睛里,写满了不甘。 败了,拥兵近十万的杨完者,居然在苗军最熟悉的山区,败给了外來的淮贼,而后者,今夜总计杀上紫云台的兵马也不会超过四千。 若是这四千人的领军大将,是朱、徐、胡、吴等赫赫有名的巨寇也罢,老儒张昱也不会觉得自己所选择的主公输得太冤枉,偏偏从双方交手到现在,朱屠户、徐脚夫、胡兵痞和吴帮闲等大寇都沒露脸儿,出马的只是徐贼麾下的某个无名之辈,并且这个无名之辈在领军打仗方面也沒什么过人之处,只懂得一味地让他手下的人朝着苗军中枢猛打硬冲。 这简直就是对兵法的侮辱,张昱自问也算熟读战策,自投军以來追随在杨完者鞍前马后,经历血战不下百场,却从沒见到过,如此丑陋,又如此野蛮的战术,沒有运筹帷幄,沒有绝粮、断水、放火、离间等传说中的经典巧计,甚至连排兵布阵都做得非常潦草,只是掏出刀子來冲着对手的心窝子乱捅。 而熟读兵书,老于战阵的杨完者杨骠骑,居然对一个无名之辈捅过來的乱刀子束手无策,只招架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就不得不仓惶撤退,然后在撤退的途中被追兵包围,一不小心龙困浅滩。 “放下兵器,双手抱头,。”几双包着铁皮的战靴从石块旁跑过,骄傲的劝降声震耳欲聋,老儒张昱被吓得打了个哆嗦,本能地举起双手,抱住自己的后颈。 玉璧不能碰石头,白鹤无需斗野鸡,他才高八斗,学富五车,要死也该是捧起一杯毒酒向北而拜,不该是用大好头颅去硬碰几双扶犁黑手,所以暂且忍一忍胯下之辱也沒什么,他日未必不能连本带利讨还回來。 正郁郁地自我安慰着,又一队淮安士卒平端着刺刀从他身边跑过,带队的十夫长目光敏锐,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张昱身上的绸缎长衫和胸前的雪白胡须,眉头皱了皱,冲着身边喊道,“小安子,你留下,这好像是条大鱼。” “又是我。”队伍中,身材最为单薄的一个少年大声抗议,却不得不将脚步停下來,扭头跑向张昱,“蹲下,抱好头,你,姓什么叫什么,自己交代,这么大一把年纪了,不好好在家养老,跟在杨屠夫身后瞎忙活个什么劲儿啊,。” “老夫,老夫乃,乃是”张昱被明晃晃的三棱刺刀闪得眼皮直发麻,只好按照对方的要求自我介绍,“乃是虞文靖公门下弟子,翰林学士张蜕庵公之族侄,庐陵张氏之” “沒听说过。”新兵小安子摇了摇头,脸上沒有丝毫敬仰之情,“喂,我说老不羞,俺问你的名字,你提别人干什么,难道你也知道帮杨屠夫造孽丢先人么。” “你才丢先人的脸,我张家世受大元皇恩,理当出力报效,倒是你们这些愚夫”老儒张昱被刺激得面红耳赤,手撑石头表面就想站起來与对方理论,然而看到对方手中那明晃晃的刺刀,双膝又瞬间开始发软,“倒是你们这些庶民,不,不知报效朝廷,反倒” “放屁。”新兵小安子本能地向后退开半步,双腿和双臂同时蓄势,端刀欲刺,待看到对方又忽然蹲了下去,双手重新抱住了脑袋,守中的刺刀便无法再刺下去,气得忍不住大声喝骂,“放你娘的臭狗屁,老子当年饿得走不动路时,朝廷在哪里,老子的娘亲、阿爷都被洪水卷走之时,朝廷在哪里,你这老不羞,口口声声说世受大元皇恩,你都七老八十了,你生下來那会儿蒙古人刚刚打到长江边上,你一个庐州人又受的是哪门子恩典,莫非你亲爹是蒙古人,所以你念念不忘认祖归宗,。” 最后一句话,骂得着实过于恶毒,把个老儒张昱刺激得额头上青筋乱跳,从地上抓起一块儿石头,就想跟对方拼命。 只可惜,他的动作实在过于迟缓,刚把石块抓在手里,耳畔就传來一声断喝,“放下,双手抱头,否则格杀勿论。” “你”老儒张昱激灵灵打了个哆嗦,求生的本能瞬间再度占据了上风,迫不及待地丢下石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