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韬对朱谦叹为观止。 “我虽识人,却没有那么大的本事,那两个书童,不是我找来的。”朱谦摇了摇头,“陆凡,是不是你的人?” “是薛棣的人。” 陆凡缓缓睁开眼睛。 “我一直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,没想到他外表风光霁月,其实也有颗狠厉的心肠,如此善于猜度人心,若不用在正道上……” “他可是薛家的后人,陆凡你多虑了!” 王韬笑着反驳他的话。 薛家后人的招牌,简直就跟天生带着“铁骨丹心”、“忠君爱国”的刺青一般,天下的读书人会如此崇敬薛门,可不仅仅尊敬的是他们的学问,更多的是他们的气节。 “现在这种局面,方老贼家一定是焦头烂额,二皇子恐怕要哭着鼻子找阿公了!”王韬挤眉弄眼地说,“我们是不是该乘胜追击,煽动士子们……” “不可!” 陆凡连忙制止。 “我观陛下对方孝庭多有容忍,不像是忌惮他,倒像是怕逼急了把他逼跑了,说不得陛下还有什么后招,就等着收线。此时我们若行动过多,反倒会弄巧成拙。” “你确定?” 朱谦也有些可惜。 “世上的事,就怕过犹不及。多少聪明机变之辈,都栽在画蛇添足上,反倒毁了一手好棋。其实就算我们不做这些,三皇子也有极大的可能登上那个位置,我们如此做,不过是希望日后夺嫡时对朝廷的动荡更小些,如今目的已经达到,又何必冒着危险去煽动其他的士子?” 陆凡正色道:“不要将天下人都当傻子,年轻的士子虽然年轻气盛,但这不是我们利用他们一腔热血的理由。柳兴是自愿入局,其他人却不一定是……” “君子有所为,有所不为。” 他用一种警告的眼神凝视两位好友。 “……是。” “受教了。” 朱谦和王韬心中虽然可惜,但他们能和陆凡这么多年来一直互为知交,便是因为他这样的性格,此时不但不恼怒,反倒生出一丝钦佩来。 “你话说的不错……” 朱谦摸了摸脸上的毫毛。 “但你说陛下在故意容忍方党……” “难道陛下要对方党动手了?!” *** “难道陛下要对方党动手了?” 工部尚书看着手中列出的单子,面色难看地问起身前的门下侍郎庄骏。 “突然要秘密准备这么多的攻城梯……” 京城中有许多守城器械,却没有太多的攻城器械,就算哪里需要攻城,这些器械也大多是在当地组装,断没有在京城中组装再运到各地的。 代国久不攻城陷地,宫中但凡有需要梯子等修葺宫殿的东西,大多是由宫中的将作监提供,不会走工部的路子。 而今天门下侍郎却突然带着皇帝密旨悄悄拜访了他家,要工部在限期内准备相应的攻城梯、撞木等器械…… 由不得他多想! “将作监里有不少细作,袁大人也应该知道上元节的事情……”庄骏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工部尚书,“本官听闻令堂也在这场祸事中受了伤,至今昏迷不醒……” 听到这件事,工部尚书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,望着那张单子的眼神也并没有那么像是面对洪水猛兽了。 “方党图谋之大,已经到了让人忌惮的地步。更可怕的是,方孝庭年岁已大,是个根本不会顾虑将来局面的人,这几年他身体越来越不如从前,行事也就越发百无禁忌,上元节之事,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……” 庄骏和方孝庭斗了一辈子,可能比他自己还了解他,“方顺德如今被罢官在家,他还在得意洋洋与陛下的退让,断不会想到陛下已经开始考虑剪除他的羽翼了,此时是最好的机会!” “方家的府宅哪怕加高加固,也用不上这么多攻城梯,何况方家的宅邸并非当年赐下的王公府邸,檑木这种撞城门的东西……”工部尚书苦笑,“这种扎眼的东西,怎么可能‘秘密’地制造!” “如果南方告急,兵部下了折子要求工部准备攻城器械呢?”庄骏胸有成竹地问:“能不能在兵部所要数目之外再多做几部?” “可以倒是可以,可一般南方的战事,攻城器械都是南方自行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