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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节


幸子和邓莫迟似乎习惯了这种沉默,也对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心中有数。

    走了大约十分钟,lucy在耳麦中悄悄提醒,已经走过了一千二百米,前方灯光骤亮,明晃晃地塞满洞口,好像即将到达一片照明丰富的宽敞地界。

    q突然开口:“情况确实不太好。设备故障,导致有一批提前苏醒了,还没来得及做记忆植入和思维规范。统共十七个,目前都关在观察室里。”

    幸子叹气:“你刚刚还说是十四个。”

    q滑动手中的平板,颇有些焦头烂额:“又醒了三个。”

    “故障解决了?”邓莫迟问。

    “在检修了,”q回头,紧张兮兮地舔了舔苍白干枯的嘴唇,“现在7号仓库已经临时降到零下二十二摄氏度的低温环境,确保植株维持深度休眠状态,停止发育分化,暂时也不会苏醒。”

    是的,他用的词是“植株”,可形容的大概是人。陆汀想了想,是否会是他的英文印度口音太重。自己听岔了,却忽然被眼前所见惊了一下——他们已经来到了安全门外,隔着那一层厚实的玻璃,陆汀得以看到门里的情况。

    那的确是片宽敞地界,就像某种手工制品的厂房车间,因为没有流水线。明亮灯光下,天花板下的管道挂着一个又一个半透明的、状似睡袋的东西,柔韧性看起来很不错,装满灰黄色的液体。大概是营养液,微小的气泡在其中做着布朗运动,靠近供应管道口的部位还有细密的网状“血管”,而在囊体中央漂浮着的、如婴儿般蜷缩的,正是全裸的、皮肤赤红的、成年大小的,人形生物。

    陆汀已经明白了“工厂”一词的含义。

    q打开储物柜,把保温服分发给其余三个人,接着自己也套上一件小号的,“其实先知的意思是,对于那些提前苏醒的,可以直接处理掉,”他拉上保温服头顶的拉链,“但是成本实在太高了,十七个全都打水漂,我想我们不一定承受得起。”后面这几句被闷在面罩里。

    幸子笑道:“有仁波切在,那一切都不成问题,他会让它们乖乖听话的。”

    陆汀看了看邓莫迟,那人仍然没什么表情,也没什么愿不愿意的样子,正低着头滑动保温服腕部的滚轮,调整温度。

    q在权限验证上花了不少时间,终于扭开大门的气压锁,“但愿!”他又率先走在前面。

    幸子走在第二,陆汀和邓莫迟肩并着肩,路过那些倒吊的营养囊。一个,一排,许多排。低温之下,它们的表面已经覆了层薄霜,下方竖立的显示屏把一切指标都写得明了,仿佛一个生物的确能够通过一组数据完完全全地描述。

    陆汀抬起头,去看那些漂浮其中的“人株”——现在大概应该这样描述了——全都紧紧闭着眼睛,或是把脸埋在膝盖上,脊背连着脐带般的营养管,直通脊梁,好像正在跟着心跳轻轻地颤动。

    蛹。挂在屠宰场生产线上等待放血的牛。陆汀又想到这两样东西。

    他忽然觉得庆幸,虽然邓莫迟被印上了代表“非天然”的条码,但他至少不是以这种方式来到世上的。

    否则,让他现在亲眼看到这些,还是太过残忍。

    不过邓莫迟的表现倒显得是陆汀多虑了,他寻常地走到前面,听q讲了讲具体情况,也没有多看那些营养囊几眼。

    “以前故障出过吗?”陆汀问幸子,“他们提前苏醒了,需要仁波切来解决。”

    “有过,但那是仁波切回来以前的事了。”幸子慢慢地说,“以前按照先知说的,对于大脑未经标准化处理的隐患产品,我们都会销毁。但这次仁波切说,可以让他试试。”

    “他准备怎么试?”

    幸子微笑不语。

    陆汀看着她这模样,心里有七分不耐,三分忐忑。他看着邓莫迟走向厂房尽头,那面墙上嵌着好大一块玻璃,里面有人影,站得密密麻麻的,都穿着病号服。

    那应该就是观察室了,应该也没有像外面这样开启低温。那是邓莫迟要去的地方。

    而他却被几个持枪的小绿人拦在大约二十步之外。

    邓莫迟回头看了陆汀一眼,面容被面罩的反光晃得模糊,又把保温服脱在门外,穿着他的套头衫和夹克,随后就独自推门进了观察室。

    q守在玻璃墙外,抱着那套保温的衣裳,从陆汀这边看,就是个黑色的剪影。

    “那是单向玻璃?”陆汀问。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幸子道,“需要随时观察内部情况。”

    有几个人从身后冒出来,和他们擦肩而过,大概是相关专家,所以不受阻拦。他们个个拿着平板,跑过去,和q站在一起,窸窸窣窣地讨论起来。

    邓莫迟就在他们围观的玻璃中,但他m.pARtSORDER63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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