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怕先生笑话,其实,我曾做过一个梦……”徐行俨拎起酒壶将两人的杯子注满,不徐不慢道,“梦里我手握大权,京畿二十万大军皆听我号令,京中十六卫一半对我臣服,我在朝堂一手遮天,甚至率军逼宫,砍了几个皇亲国戚,拥立了祁王八岁幼子登基做了个傀儡皇帝。” “但当我站在万人之上那个位置时,却只盼着能有一人与我共享这世间繁华,高处不胜寒,孤家寡人的心中寂寥无人倾诉,寂寂寒夜睁眼到天明。时时刻刻周身紧绷,生怕下一刻自己仇人登门拜访,一不当心便身首异处。后来我实在厌恶了那般日子,索性自请解了自己一身兵权,将担子撂给小皇帝,而我……” 徐行俨垂眸盯着酒杯中泛起的涟漪,勾了勾唇,“循着一个人留下的蛛丝马迹满世界去寻她。” “可惜我在京时不少人时时刻刻盼着我死,等我彻底放权时,那些个窝囊废却将朝堂搞得一团糟。祁王幼子类其父,同是扶不上墙的烂泥,祁王趁机在背后指手画脚,改元新制,苛捐杂税频出,对突勒养虎为患……” 他拧眉看着虚空,仿佛一下子回到那个时候,“军备废弛,突勒趁机大举南下,攻占我大周数百里土地,蹂、躏大周百姓,举国民不聊生,那时我再想做什么,却已经来不及了。” 他收回思绪,看向有些惊呆的褚先生,淡笑道:“自然,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梦,凭空捏造而已,但这个梦太过清晰,仿若亲临,而我在梦中所作所为,在那般情景之下,放在如今,我恐怕也不会做到更好。我并非一个为国为民之人,心太小,盛不下太过东西,只能勉强顾着自己一个小家,至于大家大国,自然让有才者施展才华,挥笔泼墨。玉阳郡主自落水醒来之后性情大变,仿佛一夜开窍,后所作所为均为利国利民的善事,世事千变万化,转瞬即变,至于以后如何,权看个人造化了,谁又能完全猜到呢……” 褚先生听罢他这一席话,沉默良久,才道:“将军心胸宽广,目光长远,不局限于方寸之间,为智者所虑,是褚某狭隘了。” 徐行俨抬头看到谢瑶正抱着女儿远远走过来,遂笑了笑,再无多言。 他们计划沿黄河东行,至河口再换船北上,省去车马颠簸。 离京那日是个大晴天,京城有交情的朋友均至北门相送。这一日正好休沐,裴莞,方墨轩自然少不了,谢府上下更是同时出动。 谢夫人虽然已经提前与谢瑶叮嘱过,但此时依旧拉住她的手放不下,生怕她以后离了娘家人吃苦受欺负,说着便泪水涟涟不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