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雨里去,辛辛苦苦的,谁也没有刘飞更明白这小小店铺的重要性。 病床另一侧坐着的王钊和李其抬头看她,满脸羞惭。 王钊和李其都是来自西部农村的穷孩子,是刘飞的初中同学。 五年前,就在仲夏以出色成绩结束毕业会考的时候,仲丽琴忽然疯狂地自残,差点把自己的左手砍下来。 仲丽琴被诊断为有自虐倾向的间歇性精神病。养父刘华托了一大圈人,终于找到现在这个还算文明的治疗中心,允许家属长期陪护,但医疗费高得吓人。 刘华变卖了名下唯一的小杂货铺,缴纳医疗费。此外,还要日夜照顾随时会发病的仲丽琴,全家生计无着。 经过一番考虑,仲夏决定放弃高考,去到繁华的南方寻找赚钱机会。 而当时刚刚初中毕业的刘飞,就带着一脸稚气的王钊、李其,三个单薄的少年执拗地缠住了她。 仲夏和刘飞他们就读的中学位于城乡结合部地带,是一所不起眼的民工子弟学校,学生成分复杂,四个孩子备受欺凌。 “你们和我不一样啊。我好歹中学念完了,要知道,初中学历太低,你们在这个年纪辍学,牺牲太大了……” 仲夏苦口婆心地劝。刘飞就是像今天这样,倔强地,又带着一点羞愧地,小声告诉她,他们三个人在学校已经待不下去了。 三个少年联手,把欺负仲夏的那些坏学生狠狠教训了一顿。 “……他们认识社会上的人,放出话来,要我们这辈子都别想回学校混了。姐,反正我们成绩也差,三个人加起来考不到两百分,继续读下去也没啥用,既然这样,还不如跟你一起去干事业。一个好汉三个帮,我们都是男人,可以保护你呀。” 仲夏无奈地答应了。三个男孩虽小,却都脑子灵活,满腔热忱,勤恳踏实,跟她在一起,真的相依为命,好像一家人。 王钊李其都比刘飞小一个月,刘飞把他们当亲弟弟,打架的时候拼命护着,所以伤成这样。看两个男孩的表情,好像恨不得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自己。 仲夏抹净泪珠,吸吸鼻子,对两个男孩露出微笑,悄声道:“别自责了。人活着,没有伤到内脏,还手足俱全,这就挺好。” …… 一周过去了,刘飞熬过了最危险的时期,剩下的就是慢慢养身体。 “夏姐。”病房门开了条缝,李其在外头冲仲夏招手。 仲夏跟着李其走向护士站,边走边盘算。 李其告诉她,医院催着续费了。 生意少了很多,尚在运作的几个单子,货款都还没回来。存款只剩一万了,看刘飞这光景,起码还得住一周,快月底了,两个少年的工资她是从来不拖欠的........... 小护士把一张浅黄色的,印着一行行机打小字的纸张递给仲夏,缴费清单。 看着最底下那行灰色的数字,仲夏怔愣住。 两万块。她上哪儿去凑这不够的一万呢? 关于刘飞他们的受伤,电子城的小业主没有敢报警的。生怕雪上加霜,被扣上聚众滋事的罪名,他们更关心的还是退租金和重找摊位的事。所以,刘飞伤成这样,无法讨回公道,就更不用提什么赔偿了。 “夏姐别愁。” 李其乖巧地说,“我和王钊不要钱都行,先紧着飞哥。” 那也不够啊。仲夏拍了拍李其的肩膀,拿出手机,想在通讯录里找个能伸把手的人。 手机忽然亮了,有来电。 “石姐?”这是隔壁店铺的老板娘,她的儿子也和刘飞一样被打了,只有轻伤,没住院,娘儿俩还来看过刘飞。 石姐气呼呼地说:“小夏,你知道吗,那个姓何的又变卦了,要我们三天内全部搬走,不然就带人砸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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