么来了?若叫咱们夫人知道了,不知该多高兴了!” 崔衡也不嫌他哭脏了自己衣裳,连忙扶起他问道:“我娘在哪儿?我爷过世了,我爹交接了手底下的事就得回京守制,我就这么点儿工夫能出来,你带我去见她一面,我给她磕个头再走。” 小海京诧异道:“老太爷没了?这才几年工夫!现在崔家是那个心黑手狠的大爷当家了吧,我的公子诶,你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……” 他拍着大腿边哭边唱,摊子也不要了,拉着二少爷就往黄家跑,快到黄家宅子所在那一排却又忽然停下,叫他先在外头小馆子里坐坐,自己回去见夫人。 虽说云南风俗比京里开通,徐夫人又是他的生母,入宅拜见也无碍,可毕竟崔参议这些日子清黄册就盯着黄家一家清,与黄家也结了不少仇恨,他怕崔衡受其迁怒。 崔二公子如今经历许多教训,也不似少年时那么冲动了。小海京走后,他就坐在那间小馆里,要了杯本地仿制的苍山蜜雪,两盘黄黍柔糕和发糖,心不在焉地吃着,一双眼只情盯着小海京消失的地方。 他也不知等了多久,只觉得一片心焦,连口中的糖都尝不出甜味了,生怕母亲有了新家就不再要他了。可就在他等得几乎忍不住要起身去闯一闯黄家时,酒馆门外忽然踏进来一个蓝袄白裙,头上插带着俗气的金银首饰的妇人。 她已不再年轻貌美,也不像在崔府时那样雍容娴雅,衣饰粗俗过时,脸上、眼神都充满风霜气息,就像个寻常百姓家的妇人。可她一见着崔衡就上来叫“我的儿”,丝毫不避讳外人,更不像他爹那样恨不得他别出现在自己面前。 这才是为他着想的,真正的亲娘啊。 崔衡想起大哥劝他的话,心里一酸,抱着徐氏哭了起来。 徐氏心疼地陪哭:“我儿受委屈了!这些年你落在你那狠心短命的哥哥手里,娘想起来就睡不着觉啊……” 崔衡虽然悲恸,可心里早把能文能武能上连环画的状元大哥当英雄供起来了,便是生母说他的坏话也不大高兴,喃喃地说:“大哥对我挺好的,供我吃喝,教我练武,还让我好好读书,以后考上秀才就给我结一门不比云姐差的婚事……” 徐氏惊诧了。 “他怎么待你这么好?他是不是暗憋着什么坏心?他是不是看你读书不好,觉着你一辈子也进不了学,才叫你中了秀才才能成亲的?他是盼着你没后吧!” 徐氏以己,也以他们亲爹度人,觉着崔燮不怀好意。崔衡却听不下去了,推开他娘,不乐地说:“娘你别乱说了!我大哥可从来没说过你的不是,他还说你不肯回家,跑到这儿嫁人来都是为了我,不然我还怨你抛下我另嫁呢。这趟他让我给爹报丧,也是为了叫我能见你一面!” 徐氏又惊诧了。 不只惊诧,还有羞惭。 她这些年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过恶,不是不亏心,只是她错得已太多太远,想要回头都回不去了。她这么拼命为难崔参议,不光是自己被休弃、被逼出家之恨,有部分也是怕儿子落在崔燮手里受苦,从崔燮最敬爱的父亲身上讨回公道。 可这个前房之子却能善待了她儿子…… 崔衡尤在滔滔不绝地说:“他都是状元了,还是皇亲的先生,我一个童生都没考过的白身,他想怎么折腾我折腾不了?他只要不管我,我这辈子就没前程了。他是为了我好才叫我读书的,等我有了功名,成了家,我就能把你接回去……” 徐氏悲鸣一声,忽然朝北方跪下,行了个大礼,起身对崔衡说:“你别再来看我了,我是二嫁之身,还给人做妾,你认我对你没好处。回家你跟你哥说,我对不起他,我给他磕头了,往后我吃斋念佛,盼着他好,望他看在我悔过的份儿上接着善待你……” 她不仅要替崔燮祈福,还打算看在这个继子和亲子的面子上,放过他们的爹。 她回府之后便对黄家家主,自己千挑万选的新夫婿说:“崔家老奴的爹死了,人马上就要回京。我看他也是人走政息,咱们家的田土人口早晚也能要回来,老爷便看在妾的面子上放开此事,往后不必叫小海京去布政司衙门,只当这个人没了,咱们安生过日子吧?” 黄家老爷正叫崔榷联合府里几个大户逼得焦头烂额,猛听得他要丁忧,喜得大笑三声:“天不绝我黄家!那姓崔的竟要走了!好好好,他以为自己还能在这云南当土皇帝,这些日子折腾得过瘾了,如今他不是在位的参议,就是个身无官职的人了,我岂能不送他一份大礼!”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