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燮到家之后, 郭镛和王之昌已经在家了, 二位陆举人和汤宁还在场中誊抄着最后的文稿。他也顾不上吃饭,进门先去跟堂上二老见了一礼, 出来随手到厨房拿了个馒头, 端着当归羊肉汤便到客院,跟两位先回来的举子对题。 也就是对对四书文的大体思路, 大家五经文选的不同, 对不上。过了约半个更次, 那三位举人也回来了,都是拖到蜡烛已尽,实在不能再修改才舍得出门的。崔燮便叫人把热汤热菜端过来,那三人也一样无心吃饭, 回来便问早出场的三人是如何写的, 写了多少字。 陆先生紧张不已地说:“我最后看了一遍我那篇春秋题的《秋晋荀吴帅师伐鲜虞》, 仿佛已超过五百字了,但没细数完,到底过没过……也不知考官会不会直接黜落!” 他那里感慨着字数太多,陆安却佩服他佩服得五体投地,叹道:“陆兄有文采,能写出浩荡江河般的文字, 考官若喜欢,便长几个字也能放过,怕什么!我那篇《允迪兹生民保厥居惟乃世王》却是写着写着忽然思路塞滞,只能勉强结上,还不知凑没凑够三百字呢!” 就连郭才子都有点儿学霸的苦恼,也跟他们这些平凡考生抱怨:“五经题只要能做得中平就够了,考官着重看阅的是四书题——《文武之政》一篇我破题是‘圣人对鲁君问政,对以法祖之思焉’,对原题中‘其人存,则其政举,其人亡,则其政息’一句是不是破得不深刻?你们怎么破的?” 这破得还叫不深刻!为政之道不就重在以史为鉴,观先代之治而效法施为吗? 众人都懒得理这种做得比别人好还要嫌弃自己不行的学霸,对完了题目,又吃了几口热汤热茶的宵夜,喝下些驱寒的药,就各自回去歇着了。 转天早上崔燮默了文章,又厚着脸皮带上陆举人和几位同乡才子的文章,一起去给李东阳老师点评。 李太公的七七已过,李老师因操心着他会试的事,从丧父之痛中分了心,精神倒略见好些,也不问他带来的是什么人的文章,一体接过来翻看。 这六位举人的文章略有高下,但也都是自己考出来的正经举人,文章思路、文字都有保证,他们担心的不是自己的文章好不好,主要是合不合考官的眼缘。当世有一句名言叫“不愿文章中天下,但愿文章中考官”,就说的考生们心中这点担忧——文章写得再好,不中考官的意,考官就有权黜落你,你到哪儿也讲不出理来! 寄住在崔家的六位考生满含希望地送崔燮出门,都眼巴巴地等着李老师这一判,好得个结果,安心考后两场。 李东阳是当过主考的人,判卷不像普通书生评判文章那样精精细细地看几遍,汇通上下之意,悟其深致。而是按着真正考场上判卷的习惯,首场看首义,连首义都只先看前四行,前四行不吸引人的,下面写得再好,考官终究也无耐心细读。 六篇《子在齐闻韶》判下来,他心里就有了成算,点出王之昌、陆安两份不够火候的卷子,让崔燮在三场后告诉二人,不要立刻便说。剩下四人的四书文他也都依次看过,五经文中虽多有不是他本经的,以他五经兼通的才学,也看得出高下来。 这几个学生的四书文都做得精准深彻,陆博山、郭镛、陆安三人的五经文却要略差些——约么也不是经义学得差,而是因为之前练过国子监名师笔记后面附的题目,对四书题的理解加深了一层,五经题还缺了这点名师点拨。 如诗经房的汤宁,经义题中就带着《科举必读笔记》答案集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