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《万章上》《潜书》《万历野获》……多得很。白娘士大夫的文章读过几篇,多读过去,我原是一气之下想立个牌子在门前的。”白隐砚缓缓抬起身,“可就是玩笑着去讲,翳书还是劝我莫去计较这等小事。” “你信么,他那样性子的人,他说这是小事。” 薛沽愣在座上。 她眯了眯眼,冰冷低语一字一句从齿缝中迸出来。 “薛大人,寒窗及第,想必极自傲吧?”她微偏着头,眼角冷压着,“是了,苦读十载一朝登科,衣锦还乡,多大的荣耀。我这般的努力,全乡举孝廉推我出来考举,登科上试出人头地,我十几载才得到的东西,凭什么他一个阉人如此轻易就能拿到?就凭他……”她眸光扫了眼薛沽桌下昏暗的衣摆,“少了男人那玩意儿?” 白隐砚脸变得太快太急,话太锐,薛沽迎着她咽口口水,气有些粗,搭在桌上的手渐渐捏紧。 白隐砚看出,他有点醒酒了。 “可你做得到吗?他早年是如何过的,那旬月是如何撑过来的,那一刀换了你,你做得到吗?” 她随手摸起桌上用剩的肉刀,尖端扎在案上,腕搭在刀柄,漠然俯视着薛沽微抖起的双股。 “薛大人,白娘不知朝事,只理得商家铺面上这点事。于我看,圣贤儒教直疏上鉴,说白了就是卖一张嘴,翳书也是卖一张嘴,都是买卖人,都有力有不逮之事,你们又何曾清高。” 薛沽被刺了一下,脑子一热,拍桌猛道:“你怎敢将我等相提并论?!薛某人我自然无面多驳,可孔孟大贤,还有千万为民为国的清士,怎可和此等贪附阉竖同论!” 白隐砚轻笑一声,嗓音淡到发寒。 “翳书贪权,你们贪财,清流寒士熬上三四十年,得一面牌匾几十架万民伞,贪的是名,都是贪,如何不能相提并论。至于贪而不做,迂清如朱夫子,白娘不知除去几篇诗赋,这等清廉何曾兴白姓。” “你!” 薛沽酒气冲脑不甚清醒,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。憋了两憋,他竟双手成揖状,向虚空比了比:“区区草民竟口出如此狂言,想符柏楠那阉宦平日必有所教,薛某定要禀明圣上,要他——” “你去啊。” 她眯着双眸:“看看皇上是纳你的言,还是纳翳书的言。” 薛沽一堵,明显语塞,憋得面目通红,半晌吊了些书袋,竟搬出程朱的名节之说,转而批白隐砚己身。 “……名节。” 白隐砚动了动眉角,忽而感到一阵很深的荒谬。 她不想再辩了。 “也是。”她吸了口气,“薛大人,我便同你道明了罢。” 白隐砚俯视着薛沽,嗓音冷漠而尖锐。 “我不爱想,也不在乎名节,更不在乎甚么闺房之乐,最不在乎的,就是你们男人那臭哄哄的二两肉。” “在我眼中,不是翳书少了那二两,而是你们天下男人,皆多长了二两。” “……” 薛沽口微张着,彻底说不出话来了。 白隐砚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折了折袖子,回身继续收拾桌面。 远处车马辘辘声近了。 “夜深了,薛大人,您该回了。” 打烊上板,白隐砚熄了门前灯,提着空桶走向院中。洗过地,她就该乘轿回府了。 木门方启,天旋地转。 空桶落地。 白隐砚被猛然拉进一个削瘦的怀抱,大氅蝠翼般卷裹,吻铺天盖地而来,炽烈而凶狠。 “嗯……”她被撞疼了门齿,拍了拍来人的肩,拥搂不松反紧。 他搂她抱她,亲吻她,几乎没有空隙**,短暂的几次分离,唇齿又迅速交缠回去。 长吻好似没有尽头。 白隐砚又回到了那副原来的样子,她搂着他的颈项,掌心温柔地抚着,静静回应。 一吻尽了,符柏楠低喘着离开她,额抵着额,他不言语,白隐砚也不言语。 静默之中,符柏楠噙着笑低低开口:“怎么不说话。” 白隐砚温声道:“你想我说甚么。” 符柏楠道:“方才不是挺能说的。” “……” 白隐砚一愣之下反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