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罢了……” 晏骄又叹了一回,见她形容消瘦、神色萎靡,约莫过去大半天也是夜不安寝食不下咽,忙叫人赶紧泡了安神凝气的热茶来,劝着她滚滚的吃了一杯,这才说起正事。 据孙氏说,黄海平并不是一个人出去的,同行的还有一个叫小雷的伴当,就住在城外,这回也是两个人一并归来。 “我有心去问个究竟,可终究一个妇道人家,又新守了寡,到底不便登门。”孙氏凄然道。 庞牧就说:“这本是我们分内之事,你且自保重,安抚好孩子们就是了。” 他本意是与晏骄同去找小雷,奈何明日就要进考场,许多事情都要做最后确认,着实走不开,只好叫方兴陪同。 晏骄又勉励他几句,信心十足道:“为国选材非等闲小事,这些细枝末节的就交给我们吧。” 如今她已不是以前那个纯粹的法医了,而是一个徘徊在一二线之间的半刑侦人员,真是非常能干! 她出门,小六小八照常是跟着的。 小六像往常一样提前帮她牵了小白马出来,“晏姑娘,缰绳。” 晏骄脑海中突然就回想起之前庞牧跟自己说的,这是个深藏不露的货,心下突然一阵惶恐,忙双手去接,“辛苦六爷了。” 小六:“……” 这是吃错什么药了? 晏骄唏嘘一回,又去看他那双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手,看着看着就莫名看出一种敬畏来,心道这哪儿是普通的手啊,这可是几根指头就能打死人的绝世兵器! 话说自己以前没得罪他吧?啊,对了,鸽子…… “六爷,”她搓着手干笑道,眉宇间隐约带了几分谄媚,“今儿带鸽子了吗?不知您的鸽子爱吃什么,回头我买点上好饲料,整天飞来飞去也怪累的,得补补。” 小六立刻满脸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,面颊颤抖,近乎崩溃,“晏姑娘,我这鸽子真的不能吃!” 这他娘的简直太令人防不胜防了,感情到现在还没死心,是要打算养肥了再炖啊。 晏骄:“……不,你误会了。” 小六疯狂后退加摇头,“不不不,晏姑娘你不要掩饰了。” 我不傻好吗?小八,快拉兄弟一把,保护我方鸽子! 接收到求救信号的小八搔着额头上前,以一种试探的口吻商议道:“晏姑娘您瞧,小六这孩子吧,平时也没个别的爱好,就是养个鸽子,要不,您换个别的吃?” 晏骄:“……” 你们听我解释啊! 但小六显然并不打算听,甚至一路上都无比警惕,非要走在最后面,以至于晏骄总觉得背后有两道幽怨的视线。 小雷的住处很好找,一行人出了城,飞马奔驰约莫两刻钟就到了孙氏所说的清河镇,顺着找到一条小巷子。这巷子两侧高墙斑驳,铺地青砖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,缝隙中长满青苔,有几处竟很顽强的生长出娇嫩的小野花,显然这片建筑有年岁了。 巷子狭长曲折,骑马不便,众人翻身下马,牵起缰绳慢慢往里走去。等到了一户门前挂着铜铃的,就是小雷家了。 小雷是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汉子,爹娘去的早,家中只剩六十多岁的奶奶和三个妹子,听说他们是衙门的人还吃了一惊。 那老太太颤巍巍站起来,粗糙皴裂的双手哆哆嗦嗦行了个礼,沧桑的老脸上满是惶恐,“几位官爷,我这孙儿甚是老实本分,又孝顺的很” 晏骄最看不得老人家这样,忙上前搀扶,“您孙子没事,我们是来找他帮忙哩。” 老太太有些耳背,皱巴着脸听晏骄大声喊了两三遍才放下心来,又一个劲儿的拍打小雷,“好好好,孙儿啊,好生听官爷们的话,莫要胡闹。” 小雷先安抚了奶奶,叫几个妹子过来搀扶着,这才请了晏骄等人进去,又亲自端茶倒水。 他先将那几个粗瓷茶杯用滚水狠狠烫了几遍,这才倒入红褐色的粗茶,很不好意思的道:“没什么好招待的,几位官爷原谅则个。” 这家人就靠一个年轻后生讨生计,显然过得有些艰难,统共就那么大点儿的院子,唯有这一个正厅也小的很,一眼就看到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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