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说颠倒黑白,乱扣大帽,当真是无人可出这些世家文官之右。 黄云龙向岳欣然颔首致礼之后,转过头来看向孙勇:“既是孙大人说,赁契为重,那便还是从赁契说起吧,来人,宣江老汉夫妇。” 不论是孙洵还是刘靖宇、孙勇,俱是面色一凝,刘靖宇与孙勇同时看向孙洵,随着那对老两口颤颤巍巍被带了上来,孙洵面色刹那变幻,这二人乃是要挟江家兄弟的最大凭仗,分明应该好好被扣在雍阳孙府之中!现在怎么可能被镇北都护府带了来?! 江氏兄弟却是忽然泪水滚滚而下,扑上去大哭:“阿父!阿母!” 江老汉夫妻亦是泪湿沾襟:“儿啊!” 这一家四口的模样,纵使台下的百姓亦知绝不像普通见面,哭得这样凄凉,分明就是另有隐情! 黄云龙一拍惊堂木:“堂下江老汉夫妇,此乃审案大堂,暂不得喧哗!” 这一家四口才连忙收了眼泪跪倒在地,江氏兄弟紧挨着父母,登时胸中大定,路明德投来一个鼓励的眼神,兄弟二人登时心中明了该如何去做。 “江老汉,且将这赁契前后之事一一道来。” 江老汉哎了一声应下,便道:“孙家十二爷前些日子忽然来寻俺,道是可以一成契将田地赁给俺家,俺寻思着,大郎与二郎在亭州城挣的那些米粮好不好的,终究也是要归家,便喜不自胜应下了,待他们兄弟二人归家便有地可种……谁知他们二人归来便道丰安新郡他们已经分了田地,不必再赁地而种……十二爷便道俺已然在赁契上边画押,若是他们兄弟二人不肯赁地,便是背契……我们思来想去,还是觉着这地不能种,连夜逃往丰安来,谁知半夜便被孙家的下人拿住……” 百姓登时哗然,原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!别人江家没完全定下赁契,也不能说错啊!倒是孙家,虽然有好名声在外,但这件事却办得有失厚道,他们普通百姓都知道,强扭的瓜不甜啊,孙家却还闹到了官府…… 事已至此,孙洵知道,大势已去,再将所谓的“真相”分说下去,只会叫孙家名誉蒙羞,也不必再提。 从找到路德明,到找到那江老汉夫妇,哪有这样的巧合,自己仿佛步步踩在都护府的陷阱之中,黄云龙到底是怎么翻的盘……孙洵却犹如在梦中,心中十分不解兼万分可恨,发誓定要清查身边之人! 刘靖宇却压低了声音冷冷道:“孙大人,你这场面也未免太难看了。” 孙洵怒目而视,却未曾反驳,今日明明好一场胜算极大的算计,却砸得一败涂地,他确是无可辨驳,只待回去好好清查! 只听那江大忽然开口道:“黄大人!我们兄弟是被……” 孙洵忽然打断他们,森然道:“江大!你休要忘记,除了你们一家四口,你们江氏还有不少人是赁着我孙家的地!吃着我孙家的饭!我们孙家,待你们江氏一族不薄!休要信口雌黄!” 底下百姓的疑惑已经嗡嗡响成一片,谁都听得出来江氏兄弟是有话要说,但却被这位孙大人打断,江氏兄弟看着孙洵,皆是一时惊惧,不敢贸然再开口。 却只听岳欣然缓缓笑道:“孙大人,你我既为陪审,便该知晓陪审的规矩,如何能越过主审开口?江大,你有话只管说来吧,若你怕有有人借此报复亲族,只管将他们都迁来丰安新郡。” 台下百姓登时掌声雷动,他们说不出什么特别的话,却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青天在世,为百姓寻一个公道,在公堂之上说个分明不难,可难的是,如何将这公道落到实处,叫诉案之后百姓不再受报复! 多少次在公堂之上有冤不敢诉不就是惧这些势大之族的报复,却还是第一次有一个官儿这般大气地说,我会把你们的亲族都纳入羽翼之下,有冤你们只管诉! 有司州大人这番话,江氏亲族俱可往丰安,那还怕孙家个鸟!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