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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3节


的视线中,邓康不由涨红了脸,一时胸中许多道理难以成言。

    岳欣然语气从容:“邓典学,我等习诵经史,非是为人云亦云,我做司州,到底是不是都护大人的胡闹……眼前,上有朝廷考课,下有煌煌民心,皆可为证;以后,青史铁笔,自有后人评说。”

    黄云龙只听得心神震荡,不错!司州之职,上应庙堂,下抚黎庶,一切公道明明白白,谁干得好还是不好,自有公断,何需分辩什么男女有别,他可真是……年岁活到狗身上了,竟还没有夫人……不,司州大人看得清楚!

    邓康睁大了眼睛,他觉得他胸中有无数圣贤道理,可在岳欣然所说的证据与评说面前,竟都渺小得不堪提及相辩,竟是数度张开了嘴巴又闭上,胸膛中有什么在翻涌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岳欣然肃然道:“现下,我镇北都护府是什么样的情形,二位心中清楚,外有北狄大军虎视眈眈,内有这许多豪强山头林立,这几载战乱,十室九空道见白骨,百姓何辜?

    我既任司州,必会竭尽心力,也请二位抛却一时偏见,尽忠职守,不是为我,是为我都护府的所有百姓。若此番事后,二位觉得我不配此位,或是有贤才更堪此职,大可向都护大人谏言,我在此,可向二位立誓为证,都护大人绝不会因我与他的亲近关系而有所偏袒,天人共证!”

    黄云龙心中激荡,立时行了武官的一礼,肃然道:“岳司州,黄某治下,原亭州八郡都官悉数听您分派!”

    邓康听得失神怔愣间,想到此时整个亭州的情形,他一咬牙,直视岳欣然昂头道:“我邓康不过一介穷书生,亭州动荡之局中,我纵有再多圣贤道理也是百无一用……可司州之位不同,乃是都护府枢机之位,决定无数百姓生死,你敢以一介女流之身大逆不道牝鸡司晨,若真有行差踏错,我舍却此身也必要向陛下弹劾!”

    邓康这话中,竟是全不相信岳欣然先前的誓言,不相信陆膺会秉公处置与岳欣然相关之事,叫黄云龙不由皱眉冷视,司州大人的为人,一路营救陛下途中,他看得清楚分明,这邓康真是书生小心眼,酸腐至极,只好意气用事!

    岳欣然却全不以为忤,甚至痛快地道:“那就一言为定,邓典学!”

    然后,邓康深吸了一口气,向岳欣然郑重行了一礼:“属下典学从事邓康,拜见司州大人。”

    岳欣然也是神情罕见的郑重,回了一礼,百无一用是书生,可正是这些人,他们的礼节,有时候重逾泰山。

    岳欣然心下明了,这一文一武,两个礼节之后,她这司州之位,才算是真正有了可用之人,虽然目下也只有两个。

    然后,岳欣然道:“二位,如今我镇北都护府,民生上头有两件事,其一,去岁坚壁清野,亭州城中都饥民遍地,整个都护府中,不知多少百姓食不充肠,我自益州而来时,连益州都出现了许多亭州流民,赈灾之事,刻不容缓;其二,北狄入侵,已经耽误不少春时,如今不可再误,否则就算眼前赈灾解了燃眉之急,今秋无粮出产,又将是一场大灾劫。这两件事,其实都是一件——粮!”

    这时代,人口就是第一生产力,不论是种地、建设工事、都护府扩充兵力,都必须要足够的人口,粮食,是人口存在的前提。

    这也是为什么镇北都护府需要下力气来经略的缘故,陆膺手下黄金骑再厉害,若整个都护府的经济不行、人口萎缩,黄金骑也必成无木之火、无源之水,不可持续。

    现下岳欣然解决粮食问题,便是在维持整个镇北都护府已经岌岌可危的人口。

    这不只是人道主义的考虑,更是现实发展的根基。

    只是,说到这个字,黄云龙一脸苦涩:“司州大人,先前封大人任州牧时,您是听过孙簿曹如何回话的,打了这几年仗,亭州百姓苦哇,青壮征入伍,时局又这般动荡,亭州本地早就征不上什么粮食了,再征,就是征百姓的命了,自亭州流转的粮草,俱是军粮,根本没为百姓做半点打算。”

    说白了,先前亭州的粮仓更像是个中转站,军粮乃是专用,不会为百姓截留,而且方晴贪墨之巨,连流转的军粮都要揩把油水,亭州纵使能有些征粮,只怕也都被他侵吞得一干二净,哪里还能吐得出来。

    现在,大军撤走,少了中转军粮,亭州的粮仓更是账实相符的干干净净了。

    
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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