计较的,请你一定要宽恕我一时无状的举止。” 黄都官看着那北狄人,简直目瞪口呆,什么叫能屈能伸,什么叫脸厚如城墙……对方能代北狄主持劫掠景耀帝这样的大事,必然来历也不简单,现在不过因为流离城这乐姬占着上风,他竟然这样甜言蜜语,姿态之低,直与方才那个出言威胁他们的,判若两人! 而这一切,只因为,眼前他们与北狄人对峙已经陷入僵局,他们固然可以割断绳索、放逐这北狄人,可景耀帝还在对方手上,不知下落,双方一时间竟是谁也动弹不得——这一切不过是因为那个几次闲手拨乱局面的乐姬,她的态度必也会关系到流离城在他们双方间的抉择,也难怪这北狄人不顾颜面想要争取…… 乐姬却只低眉信手拨弄琵琶,对那北狄人所说全不在意。 北狄人并不以为忤,他只继续道:“小娘子,我北狄大汗如今励精图治,胸怀大志,我可向你许诺,只要今度你能相助于我,我必会回禀大汗,助流离城迁到岸上,成为整个北域最大、最繁华的城池,流离城中一切规矩依旧如故,还由小娘子你们做主!我北狄大汗就是有这般胸怀气魄!” 这北狄人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岳欣然与黄都官:“反观魏人,他们的朝廷最喜将一切牢牢握在手中,绝不会做这般许诺!谁更有诚意,哪一方于流离城更好,小娘子尽可判断。” 听到这句许诺,黄都官心中凛然,这北狄人当真是巧舌如簧,可他所说的却是事实,大魏怎么可能允许一座城池自己管理自己…… 黄都官心中念头转动,却听岳欣然忽地认真回想道:“……这曲音,我在魏京听过。” 乐姬手上一顿,终于停了手中琵琶抬起头来,流离城的灯火阑珊与惨然月光交相掩映之下,这张宜喜宜嗔的清艳容颜竟莫名叫人觉得惊心动魄。 她凝视岳欣然,唇角似泛起一丝涟漪,似笑还愁,凄迷雾色中,竟有些看不真切。 下一瞬间,岳欣然只觉得脚下一阵摇晃,却是他们脚下的木板被拉回了流离城,而他们身旁,一样被拽回的,还有北狄人与他的护卫,二人看着岳欣然,俱是面色难看——魏京?这流离城,难道还同魏人有什么关系 ! 黄都官更是向那乐姬一礼:“这位小娘子,你既是魏人……还请相助我等!” 北狄人目露凶光,按住刀柄,黄都官一侧,还能站得起来的捕快更不会退让,齐齐逼上一步。 刹时间,竟又是剑拔弩张、危机四伏。 岳欣然却没有说话,她只是坐到一旁:“千里之外闻故声……不知我等可有幸完整听上一曲?” 乐姬深深看了她一眼,按弦拨弄,清越的琵琶声伴着宛转女声悠然响起。 叮咚作响,繁华欢闹无限……岳欣然神情一顿,她在大魏听过的琵琶曲不多,仅有的几次,皆是在教坊司。 琵琶声猛然铮铮作响,眼前仿佛黄沙万里,又有金戈铁马破空而来,所有人皆是听得入了神,仿佛身置战阵之前;琵琶猛然急停,曲声再起,铮铮琮琮,声声如裂帛,乍然间又仿佛换了十面埋伏,无端叫人觉得惊魂夺魄,好似如履薄冰、步步惊心,而后琵琶忽地再次激昂,仿佛乱石穿空、惊涛拍岸,四弦一划,终结归于寂然。 大起大伏之后,琵琶再起时,却是凄凄不复向前声,切切直如悲语鸣……凄切处,直叫人想起生平凄凉,忍不住潸然泪下。 这一首琵琶曲听完,不论是那北狄人还是黄都官竟然俱都寂然无言,心情激荡,或是思忆军中旧事,或是追忆生平凄切郁郁,心情一时间实是难以平息。 岳欣然却忽然开口道:“听闻去岁北狄死了一位姓莫的将军……” 北狄人回过神来,冷笑一声:“怎么?你们大魏处心积虑十数年前就埋下的间子,还不是叫我们抓了出来?” 他心中却是对岳欣然重又估量了一翻,莫重云仍是大汗座下十二将之一,位高权重,他的暴毙,草原上皆是讳莫如深,以莫重云的身份,哪怕是间子,也必是大魏级别最高的间子,这小娘却能知道他的存在……不知到底是什么来历?莫非是景耀帝的哪一个妃嫔……? 谁料,岳欣然从头到尾却根本没有看那北狄人,只是凝神看向那乐姬,仿佛她问及那姓莫的将军,不是在同北狄人说,却是……在同这位乐姬提及。 一个魏京教坊司的乐伎,如何辗转来到这边境之地,经营起这样一座神秘的流离城……实在不可能有太多偶然。 却见乐姬放拨插弦中,竟向岳欣然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:“你不该同这些大魏鹰犬同行的……” 北狄人简直大喜过望。 乐姬手中不知何时,竟多了一个锦囊,她拨弄着锦囊中那枚凤纹繁复的黄金筒:“方才你若是出示这枚黄金筒,怕是半个流离城的人都愿意为你杀尽北狄人。” 北狄人面色大变,岳欣然却是面容一沉,她摸向腰间,这枚放在怀中的锦囊,竟不知什么时候被对方摸了去。 乐姬侧过面颊,露出一个极美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