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倦看着看着,嘴角便不自觉地噙了笑:“老师写得很好,画得也好。”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,从早上来到集安府后,陆清则连盏热茶都没来得及喝,见宁倦桌上有热茶,不客气地抄起来暖着手抿了口,抬抬眼:“如何?” 宁倦又看了一遍,点头:“我觉得可行,这就把集安的代知府叫来。” 陆清则也没多留,又回去继续整备清点物资,离开的时候,还把茶杯给顺走了。 他走路不紧不慢的,走了会儿,就遇到被叫去面圣的郁书荣,礼貌地冲他微微颔首。 郁书荣刚被放出牢,迎头照面就是一堆繁杂的事务,除了知道陛下来了,还不清楚都有谁跟来,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谁,稀里糊涂地跟着点了下头,快步进了屋,行了一礼:“微臣见过陛下。” 宁倦平淡地“嗯”了声,将陆清则的手稿递过去:“看看。” 郁书荣忙双手接过,仔细看起来,时不时啧啧一声,感到惊奇,看完,双眼发亮地抬起头:“陛下,这份治水方案是谁写的?写得真是太好了!” 太过激动,也没注意自己的口吻不怎么敬重。 “朕的老师。”宁倦也没计较,反而因为有人夸奖陆清则,嘴角无声地勾了勾。 郁书荣猛地反应过来。 听说先帝临崩前,将少年状元陆清则点给了新帝当老师,那位太傅曾被阉党构陷,差点丢了命,后来又为了保护新帝,脸上受伤,自此出入都戴着一副银面具,不再以真容示人。 身体孱弱,还戴着银面具的青年。 可不就是方才他过来时,在路上遇到的那个人吗! 天哪,他错失了和陆清则交流的机会! 郁书荣相当扼腕,又看了一遍手稿,给予了肯定:“微臣以为,完全可以按照陆太傅的思路治水。” “嗯,今日便安排下去,人不够就来问朕要。” 宁倦觉得口渴,下意识伸手想拿茶盏,没碰到,愣了一下,才想起茶盏已经被陆清则顺走了,心里哑然失笑。 郁书荣连声应了是,带着手稿转身离开。 步子还没跨出门槛,就听到皇帝陛下凉凉的嗓音从身后幽幽地传来:“这份治水方案,你自己誊抄一份,原稿给朕送回来,少一张都不行。” 啊?啊??啊??? 郁书荣内心凌乱:“…………臣遵旨。” 稍微理清了点江右的局势后,已经是深夜。 各种小麻烦依旧不胜枚举,藏起来的灾民不信任官府,即使听说皇帝本人到了,他们也会怀疑是假的。 赈灾的粮食与药材都不够,朝廷那边虽事先安排好了,到底不能即刻赶到。 宁倦决定从隔壁富庶的江浙暂调,以解燃眉之急,但如何让江浙那班子拱手送上赈灾物资,也是个小问题。 潘敬民与卫鹤荣勾结的证据也未拿到,潘敬民行事猖狂,胆大妄为,这方面却十分谨慎,他的一个正妻并十八房小妾以及八个孩子,竟然没一个能提供有效线索,大概是被卫鹤荣敲打过,知道要好好藏起来。 以及当前最迫切的,治水方案有了,治疫的方子却依旧无所获…… 宁倦在书房里翻了会儿文书,边看边思考着每个问题,直到灯花“啪”地闪了一下,才恍惚想起,一慢三快的打更声似乎响过多时,现在大概离五更天不远了。 从江浙赶路来江右的这段时日,披星戴月的,本来就没休息好,几乎没怎么合过眼,今日又一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