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想来,原来不是山阳无故发问。 那夜的他,大概就和眼前的郑嘉和一样,这副模样落入人眼,怎能不叫人误会 察觉到孟铎发怔的视线,郑嘉和看过去,“你还不走吗” 孟铎笑了笑,“这就走。” 忽地想起什么,孟铎“孟某有一事不明,还请二公子赐教。” “你说。” “二公子如何知道丘南之战只是个幌子我孟家志在南渭,而不是丘南” 若不是西北军提前埋伏,南渭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。 他自问精明,一切算计无查漏,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,竟阻了他势如破竹的进攻。 郑嘉和含笑。 前世他追随他一世,岂会不知他的心思 孟铎做了一辈子的贤明帝王,他就做了他一辈子的肱股之臣,当初的知遇之恩,他用了一辈子去还,到死都守在帝王榻前为其出谋划策。纵是如今世事有变,但对于孟铎这个人,他还算有几分把握。 但也仅仅只是几分而已,即便有上一世的渊源在,他也不能说自己完全了解孟铎。 这个人心机深沉,天生适合做帝王,除了孟铎自己,无人能够彻底猜透他。 郑嘉和难得打趣一回“孟先生聪明绝顶,怎会不知我如何看破叛军诡计” 孟铎不再继续往下问“二公子心思缜密,我甚是佩服。同住郑府多年,二公子早已窥出我的身份,而我却未能看破二公子的身份。堂堂西北之主,竟是一个双腿瘫痪的郑家庶子,当真叫人大吃一惊。” 郑嘉和“彼此彼此,先生何必自谦。” “并非自谦,论心计,二公子更胜一筹。”孟铎目光遗憾,真心感慨“若你我不是在这等境况下相遇,定能成为知己。” 郑嘉和指尖一顿,撇开视线。 知己。 他们已做过知己,无需再做第二回 。 孟铎走出大帐,山阳立马迎上去,好奇问“怎么就出来了” 他往里探,孟铎拦住“我们回去罢。” 山阳一愣,小声说“可我还没看过她呢。” “方才不是看过了” “刚才是先生看她,又不是我看,不算数的。”山阳从袖中小心翼翼拿出一件丝帕包裹的东西,随口找理由“先生,这件东西你还没给她,我替你送进去罢。” 孟铎疑惑“什么东西” 山阳“先生亲手做的玫瑰酥。” 孟铎皱眉“谁叫你自作主张拿过来的” “先生特意做这些玫瑰酥,肯定是给她的,我见先生忘记拿它,顺手就捎上了。”山阳有些委屈,“难道我做错了吗” 孟铎低眸扫过山阳手里的玫瑰酥。 玫瑰酥是他做的没错,但他并不打算送出去。 孟铎轻声吐出四字“大错特错。” 喃喃自语,不知是说他自己,还是在说山阳。 山阳只好收起玫瑰酥“知道了。” 巡逻的士兵就快换班。 山阳蹲下去,准备以极快的轻功带孟铎回去。 蹲下去许久,背上迟迟没有动静。 山阳“先生” “玫瑰酥呢” 山阳一喜,立马蹦起来“在这。” 孟铎负手在背,头上是月朗星稀。 像极了当初在郑府教她赏过的那些月光与星星。 广陵地处高原,无需修建观星台,亦可望得浩瀚星空。 孟铎黑眸沉沉,凝望皓月“将玫瑰酥送进去给她罢。” “嗯”山阳一阵风似地消失帐前。 次日,令窈一觉睡醒,已是晌午。 醒来后发现枕边多了一件物什,打开一看,竟是玫瑰酥。 自孟铎死后,她再没吃过玫瑰酥,此时见到,不由一怔。 短暂的恍神后,她拿起一块放在唇边轻咬,才尝一口,惊喜不已。 竟和当年在临安时尝到的玫瑰酥一模一样。 恰逢郑嘉和来寻她,令窈高兴地跑过去抱住他,感激不已“哥哥,你真好。” 郑嘉和愣了愣,扫视前方小榻,见枕边的东西已经被打开,当即明白。 她误将玫瑰酥当成是他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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