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吟被钟家逼迫,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换来的。 钟和川无能了一辈子。 或许是人老了就容易伤感,再加上此刻的氛围又令人感怀,他抹了把眼泪。 钟吟受不了他突如其来的煽情,皱着眉道:“你不用跟我道歉。”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。 “等妈妈的身体养好了,你们就搬出去住吧,”钟吟的眼神没有焦点,不知道落在何处,声音也淡淡的,“找一个靠海的城市,开一家小店,或者找一份安稳的工作,都可以。” “这么多年来,你最懂妈妈,你该带她去做些她喜欢的事,别留在钟家了。” “欸,”钟和川连忙点头,“你妈妈说……她想去舒港。” 钟吟想了想:“舒港的房价不高……你们手上应该多少有些存款吧?不够的话,我这里也有一些。” 钟和川摆摆手:“傻孩子,我们怎么能用你的钱。” 钟吟没再说话了。 江放昨晚告诉她,钟家现在内斗严重,估计要不了多久,家主的位置就会换人。 钟秋兴、钟珂越、钟琪轩,这一老一青一少,谁都不是好鸟,无论最终哪个人上位,苏锦和钟和川的境遇都不会比现在更好,还是趁早脱身为妙。 更何况,在江放看来,钟琪轩虽然年纪小,但是性格最阴最狠,为达目的不择手段,最后得手的有四成可能是他。 因为陶远仪的死,钟琪轩早就对钟吟一家三口心存怨恨,到时候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。 苏锦一直向往平淡安逸的生活,视金钱为身外物,钟和川的想法也与她相同,要不是钟文丛一直对两人进行经济控制,他们早就该搬走了。 现在钟吟背靠江家、多少有些底气能与钟文丛叫板,而苏锦又因为身体原因搬离钟宅,等病养好了,就是最适合离开的时候。 …… 太久没说话的两人,即便单独待在一起,也说不上几句话。 没一会儿,江放就带着午饭回来了。 他知道两人没心思去餐厅离用餐,直接把打包盒摊在座椅上:“爸,茵茵,先吃点儿东西吧。” 钟和川整理好情绪,从他手里接过一双筷子,应道:“哎!” 江放买的是钟吟最爱吃的那家店。 因为外卖的手提袋内侧有保温的铝箔,饭菜都还热乎着,但是医院这种场合就令人食不下咽,更何况苏锦还在手术室里躺着。 医生从不会因为手术成功率高就让病人放心,因为生死之间,再小的几率都有可能发生。 钟吟深深地明白这一点,心里更加紧张。 她看了一眼钟和川,他果然也把一顿佳肴吃成味同嚼蜡的模样。 钟吟摇了摇头,对江放说:“我吃不下。” “吃不下也吃一点儿,”江放的态度很强势,“我知道你担心,但是别把自己的身体熬坏了。” 那双筷子已经递到了自己嘴边。 这要是在家里还好,偏偏在公众场合,而且旁边还坐了个钟和川。 钟吟很给面子地吃了一口,又主动自觉地拆了一副新的筷子,小声道:“我自己来吧。” 江放“嗯”了一声。 未知的等待总是尤为漫长。 吃完饭后,走廊上的三个人什么事儿都做不进去,木头人似的坐在那里干等着。 钟和川掐着秒针数时间,过一会儿就抬起头看一眼手术室的门也没有打开,越看越焦虑。 三个小时一到,他就忍不住从座椅上站了起来,又开始负手踱步。 肾移植手术复杂,钟吟说的两三个小时是最佳情况,事实上,就算进行五六个小时,也是正常的。 她心里明白这一点,却还是受到了钟和川的影响,也着急起来。 江放紧紧地握住她的手,低声安慰道:“一定会成功的。” “嗯,”钟吟抿着唇,“一定会成功的。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钟吟原本坚信不动摇的态度被飞逝的秒针一点一点摧垮。 离手术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七个半小时。 钟吟参与过几百台手术,即便经验不算很丰富,感知能力也练就得很敏锐。 手术时间比预计长,意味着手术过程中出现了阻碍或意外,而阻碍或意外就是影响手术成功率的最重要因素。更何况,长时间的手术对于主刀医生而言,也是一种挑战。 钟吟从来没有这么希望此刻在监视各项数据的人是自己。 她没有勇气承担任何不好的结果。 “江放,”钟吟没有哭,但是嘴唇在颤抖,声音也在颤抖,“他们怎么还没出来……” 江放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,语气沉稳、令人安定:“别怕,等下就出来了,相信医生。” 钟吟没有说话,目光盯着前方白得刺眼的墙壁,五指紧紧地攥住他的左手。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