叫阿九的童子乖觉,默默立起身来,躬身带门出去,木门“吱呀——”一声合了上,关住了窗外的繁花似锦。 云公子低声说道:“你可知,昨夜为何太初楼统领云未晏故作荒唐,偏要拉着太初楼落败?” 云未晏何等样人,当真是色令智昏,不顾大节之辈?” 燕无恤沉吟道:“昨夜之事,的确蹊跷,我赶到时,武斗场外围了数千精兵,天子却不在殿内。” 云公子:“你道我为何午间才来?昨夜之事,云波诡谲,讳莫若深,就连我打探消息,竟也如探沧海。”他手中抛出一物,是一方火令,沉木磨成,作军中传递消息之用。 木质被人手把玩得多了,透出沉润如玉的质感。燕无恤接在手中,摊掌一看,面色微变。 云公子在旁打量他的神色,笑到:“燕卿真有大将风范,为侠屈才也,我今日拿到此令,可是险些握它不住。” 火令上赫然写着八个字,简简单单,语意平铺直叙,却有杀伐之气扑面而来,便是观了再多生死的人,依旧为之心惊胆寒—— “太初胜,则斩云未晏。” 斩杀云未晏。 火令静静摊开在手,外面天光正盛,一字字清晰可见。 单看这火令,平平无奇,通体泛黑,再寻常不过。 谁人也猜不破,以它为口,究竟撕开了多大秘密的黑色一角。 燕无恤不愿多看一眼,将它抛掷出去。 云公子伸手接住,收入袖中。 “这究竟怎么回事?” 云公子道:“听闻昨夜武试之前,云未晏曾经被单独传唤到御前。似乎得到密旨,只许他败,不许他胜。” “可我后来入局,出手相助太初楼,他并未阻止。” “因为你是以我的名号去的,如果是我来插手,他对上也有交代,外头守兵也不敢轻举妄动。” 云公子顿了一顿,轻声叹道:“云未晏冒然提出要娶苏统领,故作昏聩,实则是要将太初楼溃败的缘由揽到自己一个人头上。以免太初楼上下不安,引发大祸。” “此人临危不惧,机谋决断,更难得心怀大局,为安定人心,不惜自辱,实令人敬佩。” 第53章 约郎君凤凰台上 燕无恤在此之前, 曾经在西陵郊外与云未晏有过一面之缘,曾有关于“庙堂江湖”的三言两语, 浅淡之交。酒桌上云未晏谈吐不凡, 表露出的胸襟志向,非池中之物。 对于斯人摇身一变, 就成为在天泽武会上调戏第一次见面的苏缨的登徒子,燕无恤虽感怪异,然而昨夜意气之中, 并未来得及细想。 今日在这雪窟一样素净的屋子里,喝了半日所谓“清心顺火”的茶,听着云公子笑了半日,早已冷静下来。 脑海中便浮现出他提出要出战时,云未晏略松了一口气的表情。 燕无恤道:“他确实像是受人所迫。” “这天下能胁迫太初楼统领, 兼领平西将军, 云家大公子云未晏的人可不多。”云公子微笑道:“我料想, 幕后之人想要刻意挑起二楼之争,从中得利。你知道的,白玉京虽是朝堂的属物, 却也是江湖,对上是一套办法, 对下又讲江湖规矩。天泽武试根本是个陷阱, 必有贼人蒙蔽天子,设下此局,若非云未晏机变, 壮士断腕,舍弃自己的名声,将其化作闹剧,今日二楼已经火并起来了。” 燕无恤静静听着。待他语气平息,方问:“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?” 云公子说的激烈时,站起身来,来回行走。 燕无恤问询时,他正走到窗户一头,陷入沉思。 青袍如云 ,罩着他清瘦的薄肩。
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