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冠。很显然,在宗正寺的牢房里,他被照顾得很好。不缺吃穿,寓所干净,屋子里还放了足足三个炭盆,烤得里边暖意洋洋。 “据说这是我父王曾经住过的地方。”谢浩还能跟衣飞石开玩笑。 然后,他转过头来,就有着肉眼可见的憔悴。双眼通红,眼膛发青,嘴唇带着细细的燎泡。 这间牢房当然不会有锁。看上去就是很普通的厢房,不过窗户都钉死了,门口站着守卫罢了。衣飞石站在门口,看着一夕之间憔悴不少的谢浩,拱手道:“世子节哀。” 谢浩倏地落下豆大的眼泪,哽咽道:“我知道。他们告诉我了。” 相王的死讯不是秘密,今晨衣飞石就让宗正寺具折上报了——衣飞石当然亲口跟皇帝说了,但是上折子这道程序不能免。相王世子被关押,几位王子也说不清身上是否干净,由宗正寺上奏才是正理。 宗正寺当然也会把相王谢莹的死讯告诉谢浩,这是天理人伦。 衣飞石才注意到,谢浩身上穿的是素衣,不止没带冠,身上也没有佩戴任何挂饰。 ——宗正寺是皇室治所,除非国丧,任何人都不能在宗正寺披麻戴孝,这已经是最素净的装扮了。 “世子可知道这世上有什么人会起心毒害相王爷?”衣飞石问道。 谢浩沉默不语。 “谢济吗?”衣飞石问。 谢浩看了衣飞石一眼,说道:“襄国公已经知道了。” “还有一件事,……是我对不住世子。”衣飞石说。 谢浩勉强笑了笑,道:“国公爷言重了。您能有什么事,对不住我?家门不幸,舍弟弑父,酿成如此惨剧,终究是我这个做兄长的不够关心,是我错了。” “世子节哀。” “我……自然节哀。”谢浩一边说,一边簌簌流泪。 “世子再三节哀。” “……襄国公,此言何意?”谢浩终于听出不对了。 “我昨日到相王府时,世子几位公子皆不在府上。相王爷饮鸩致死时,几位公子亦死于谢济所差遣的凶徒刀刃之下。夜里巡丁发现几位公子的尸身,报至衙门,循着公子们的身佩找上门来。” 衣飞石眼也不眨地开始撒谎,“世子妃与几位侧夫人听到消息,悲痛之下,纷纷投缳自缢。” “待我发现时,已经不治了。” 衣飞石撒谎时特别真情实感,他本来就对谢浩没什么好感,谈及谢浩“死了”儿子老婆时,也没有丝毫悲伤同情,言辞上十分惋惜,口吻上毫不客气,两段话被他说出来就跟照书念词儿似的。 谢浩先有一丝不信,被衣飞石冷飕飕的眼神瞟了一眼,居然就信了! 亲爹死了,亲儿子也都死绝了,连老婆都全部上吊自杀了。 谢浩愤怒地踢断屋内一只木凳,大吼道:“谢济!谢济!” “世子稍安勿躁。”衣飞石冷不丁地再加一把火,“巡丁只找到四具尸身。世子确是四位公子么?若不是,说不得还有逃出生天的……” 谢浩只有四个儿子。 他非但没觉得安慰,反觉得衣飞石说的都是真的,人数都对上了,我儿子全死光了! 谢浩将几个木凳子全都踢成碎片,自己脚趾甲个个翻起,鲜血濡湿了鞋袜,衣飞石都看见了,谢浩本人却一无所觉。他疯狂了一会儿,气喘吁吁地坐下来,冷静地问衣飞石:“襄国公,敢问,捉住谢济了吗?” 衣飞石却不回答他的问题,反问道:“世子知道自己是因何被羁押在此吧?” “你抓住谢济了吗?你肯定抓住了吧!皇伯父这样信重你,你是极有本事的人,你不可能抓不住毒害我父王的凶手吧?……告诉我,你抓住谢济了。”谢浩声音尖锐地问。 衣飞石看着他,不说话。 “我知道。”谢浩不装疯卖傻,改口先答应衣飞石的讯问。 “你是被相王爷所陷害?”衣飞石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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