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户部尚书的路子,马英福自然也会干点朝廷默许的买卖。 唯一啃不动的硬骨头,是西北与南边的战区。 ——那俩地方由衣家一手掌控,上下都是衣家的油水,谁敢伸手谁断腕子。 马家对西北的商路眼馋了许久了。衣家与裴家联姻,最高兴的不是皇帝也不是衣裴两家,而是马英福他们这一群原本就跟着户部吃惯了油水,只愁没门路往西北混的富商巨贾! 衣琉璃刚嫁进裴府不久,马英福就通过裴露生与襄州搭上了线。 这事儿根本不必衣琉璃出面,裴露生是她丈夫,是镇国公的女婿,这本身就是一种招牌和资源。在衣琉璃毫无所知的情况下,就有无数徐子铁与南疆树胶夹杂在运往襄州的辎重里,一路西去。 正如当时朝廷所震惊的那样,掌兵的与管钱粮的联上姻了,杀伤力简直可怕。 这世上没有马英福不敢卖的东西。 买通了裴尚书,他有源源不断的私铁、私盐、私茶、私胶。 买通了襄州衣家,他就能在西北横着走! ——那是一条流淌着黄金的官道。 “定襄侯真打算大义灭亲?”马英福阴着脸,问。 “亲?”衣飞石冷漠地转身,“你与我父亲帐下几个老叔勾结,这个我信。便是我父我兄有一人与你同流合污,敢请陛下斩我衣家满门!” 衣飞石一直知道裴家居中联络,带着一拨商人在襄州眼皮底下干走私的勾当。 这其实不稀奇。衣尚予自己都干这事儿,卖点盐茶赚点钱花,甚至很多时候,这种被限制出境的物资是可以用来做政治交易的。衣琉璃嫁进裴家,这事分一杯羹给姻亲,并不算太出格。 不过,衣尚予不和陈朝做交易。一则陈朝不缺盐不缺茶,二则衣尚予没蠢到资敌自毁。 在襄州时,衣飞石影影绰绰听说,裴家带着几个商人在卖硬货——所谓硬货,就是铁。 陈朝与谢朝同出一源,都占着铁矿,懂得冶炼之法,西域诸国懂得冶铁的则不多,商人走西域时,除了贩卖丝绸,偶尔也会扛一点铁器。说到底,西域诸国不足为患,陈朝自己会冶铁,不可能来谢朝买,衣飞石也没有太在意。 一直到衣琉璃的死讯传来,他才醒悟这其中恐怕不太妥当! 果然往下深查,这群人居然是往陈朝贩卖徐子铁与南疆树胶!这是资敌叛国!就冲着这一点,衣飞石就不信这事情与父亲长兄有关系! 衣家人都不算是品德无暇的圣人,然而,小节不拘,大节不亏。 马英福狞笑道:“定襄侯怕是忘了。督帅帐下摔断了脖子的执粮官,是姓什么?” 周晴川! 衣飞石心尖一跳。 周晴川是他大嫂亲弟,打小就跟着衣飞金。不久前,傅淳因缺粮屠城被斩,衣飞石前去调查拨粮无故滞留一案,周晴川就从马背上摔下来跌断了脖子,当场就死了。 周家本是商贾出身,周氏在京城就有几百间商铺,养活了不少伤退的老卒。 若是此事与周家有牵扯……衣飞石脸白如纸。他突然想到,这似乎是很可能的事情。 “我劝侯爷凡事留一线,不要赶尽杀绝。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,真要掀开来……”马英福满嘴是血狞笑着看着衣飞石苍白的脸色。少年人啊,天真,哪里知道轻重?若没有十足的把握,他敢做这杀头抄家的买卖吗? 曲昭见衣飞石脸如白纸,匕首倏地抵住马英福咽喉:“二公子,属下叫他闭嘴。” 这是杀马英福灭口,甚至要抹去所有资敌叛国的痕迹,假装没这回事的意思。 ——倘若真有大夫人娘家参与其中,走的又是衣家的门路,说这事儿与大公子毫不相干,谁能相信? 马英福也是被逼急了才肆意要挟,被曲昭拿匕首抵住,瞬间吓得流尿。忘了人家还能灭口啊! 衣飞石只闭眼沉默了一瞬,伸手移开曲昭意图杀人灭口的锋利匕首:“事实俱在,闭不了嘴。” 他不愿此事牵扯大嫂,不愿此事牵扯大哥,可是,倘若事实就是周家涉案,他不愿又如何? 自从他指使衣飞琥、衣飞珀去敲登闻鼓告状之后,这件事就遮掩不下来了。 他现在杀了马英福,杀了罗显通,再烧了从罗显通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