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心。湛明珩待妻子这般好,可她从头至尾皆是湛远邺的棋子,他连孩子都不给她,就为了有朝一日如有必要,处理起她来也可少些顾念掣肘。 当年的魏国公府原本并非昭盛帝上佳的选择。倘使不是彼时湛远贺心思太深,作孽太重,叫母家连带惹上忌惮,昭盛帝根本不会扶持魏国公府,借此制衡打压。而倘使不是她的祖父识人不清,叫她跳了火坑,她哪怕嫁不得湛明珩也不至沦落至此。 她是政斗的牺牲品。她恨他们所有人。 她面部抽搐,指甲不停抓挠着手边的案几,发出“刺啦刺啦”的瘆人声响,叫纳兰峥一阵阵地发寒。两名侍女已彻底慌了手脚。 姚疏桐自个儿也像察觉到了这一股不可克制的不对劲,打着颤勉力起身告退:“妾身一时失言,望太孙妃殿下莫怪,容妾身失陪。”却方才站起便是一个腿软往下栽去。她摔在冰凉的地面,发髻散乱,金钗碎落。她的额角滚落了大滴大滴的汗珠,叫妆粉几乎脱去了一层,因此可见眼圈浓重的青黑与凹陷,颧骨突出亦十分显眼。 纳兰峥再坐不住了,霍然起身:“宣太医!” 姚疏桐的两名侍女将她搀起后赶紧向纳兰峥告罪:“太孙妃殿下,多有惊扰。王妃这是旧疾了,不必劳动太医,奴婢们此行备了药物,这就将王妃搀回宫门外边的马车去。”却话音刚落,便见李槐提了个药箱,已然赶至偏殿。 纳兰峥既是有心试探,自然早已安排好了太医在近处,哪容得她们将人带走。她厉声呵斥道:“你二人胆子不小,王妃病得这般,人命关天的事竟敢擅作主张了!”说罢看向李槐,“李太医,请脉!” 她说罢疾步往下首位置走去,待至近前便见姚疏桐咬磨着牙根,面目狰狞可怖,一双手拼命在身边侍女的胳膊上抓,指甲缝里眼见得皆是血肉沫子,嘴里不住呢喃道:“药呢,药呢!” 那侍女被她挠得吃痛,溢出了一眶的泪,却丝毫不敢作声。 李槐碍于男女之防与身份之别,不好动粗,好言劝道:“王妃,请容下官替您诊脉。” 这厢正僵持不下,殿门外忽来了个人,一串宫人事前得了纳兰峥的意思,在一旁拼死阻拦,却哪里拦得住贵人的脚步。 湛远邺进殿后扫了一眼姚疏桐,继而向纳兰峥告罪:“内子犯了旧疾,惊扰侄媳了。”说罢丝毫不作解释,拦腰抱起姚疏桐,转身见湛明珩也来了,便向他颔了个首,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。两名侍女紧步跟上。 等人离得远了,纳兰峥仍旧能听见姚疏桐尖利的呼喊:“王爷,王爷……救救妾身,救救妾身……!” 她忽觉心头躁动起来,一阵烦闷不堪。扭头瞧见一旁被姚疏桐指甲划花了的案面,回忆起方才那番瘆人响动,更是皮肉寒得厉害,腿脚发软,站都站不大直。 湛明珩见状给身后方决使了个眼色,示意他跟紧湛远邺,随即大步入殿,比岫玉与井砚快一步适时搀稳了她,扶她坐下后肃着脸看向李槐:“替太孙妃诊脉。” 李槐也尚且沉浸在方才那摊乱象里,闻言回神,连应几声,待诊了脉,道太孙妃只是受了惊,无甚大碍。 湛明珩听罢松了口气,问他:“照你看,豫王妃如此症状是何物所致?” 李槐沉吟片刻:“回禀殿下,微臣疑心乃是阿芙蓉。” 他点点头,叫众人都退下。 纳兰峥脸色苍白,见人都走了,才忍不住抱紧了湛明珩的腰腹,埋首在他怀里道:“我不晓得……我不晓得是这样的……” 湛明珩低头轻抚她的背,一面道:“洄洄,不怪你。” 姚疏桐的模样着实太惨烈了。纳兰峥起初只道她身子骨弱,兴许叫她犯个头晕恶心的便可借口请来太医,方才见她这般狼狈,一时实则也慌了手脚,却仍顾全大局,咬咬牙请了李槐进来。如今人去楼空,再作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