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。嗤完又埋头吃饭,不做言语。她先时听到这话时自然与他们的反应是一样的,觉得陶家欺人太甚。可这缓了一整日,瞧着陶小祝在她旁边小心伺候的模样,心里又起了别的想法。 这想法倒也实际,不过是想借着这事儿再增加陶小祝心里对她的亏欠,越发觉得要对她好弥补她。倘或抓死了陶小祝一颗心,先往陶家做妾去也没什么。以她的心思手段,还怕扶正没望么?陶师傅这会儿拿捏她,等她在陶家立住了脚,也有他好受。 周大娘和周安良看她不作声,也不知她想什么,甚是着急,且问她:“你倒是说说,你怎么想的?” 周安心这会儿又抬起头来,“且先看小老板的态度,他若是非我不娶的,一门心思只在我身上,这事儿也未为不可。横竖他拿我做正经姑娘,当着正妻对待。还有他娘,也不见多反对,常夸我懂事贤惠。也就是他爹,不知揣的什么心思,非从中作梗。先过去了,依着本分行事,您再瞧我手段。” 周大娘听她竟是想给陶小祝做姨太太的,大是不明白,嗔道:“你有什么手段,再有手段能压得过人家老子去?一家之主,也不是白做的。你只要过去了,就是一家可使可唤的奴才,伺候人的事都是你的。你是什么性子,能受下这委屈?从小到大又是我惯着长大的,叫你做过一钱事没有?这会儿要去给人当丫鬟使,你怎么想的?!” 周安心却从容,“娘您也知道我的性子,就该知道我不会受人委屈。” 周大娘还是不依这话,“你说不受委屈就不受了?这是什么世道,正经媳妇娶上了门还要孝顺公婆,洗衣做饭,伺候相公呢!你这会儿去做个姨太太,你不受委屈谁受?!这会儿那陶老板又是瞧你眼不顺的,能给你好日子过才是稀奇呢!等明儿小老板有了大娘子,又是个拿捏你的人。” 这话说起来絮叨,没完没了。周安心给周大娘吃颗定心丸,“您瞧着便是了。”话外的意思是您也别管了。 周大娘么,从来也没管得住她这两个孩子什么。这事上想硬气一回,也不能了。周安良这会儿也对他妹妹放心,添补一句,“我瞧着安心有考量,她说没问题,必是没问题。咱也别掺和了,没得给她添乱。” 好嘛,这事儿便随她了。周大娘这个当娘的行为虚设,只管卖豆腐给他们花钱就是,旁的也不该多插嘴。她也习惯了,不理会她就不理会吧,丢老脸就丢老脸吧,横竖他家也没什么好叫人称道的了。便稀里糊涂活着罢,还有什么想头呢。她这两个孩子叫惯坏了,主意大,心思多,她也管不了。 而周安心自打下这主意后,也没当即就给了陶小祝阳光灿烂的脸。她仍是拿捏恰好的度忧愁着,眸子里染着轻微的委屈,像是拼命压着的。几日下来,陶小祝内心饱受折磨,觉得是自个儿叫周安心受了这天大的羞辱和委屈。偏她不吵不闹什么都不说,实在抓得他满心里难受。想着他但凡本事大些的,也不能叫她因自己受这些。 扛不住了,他在豆腐摊边跺脚起来,说“我找我爹说理去”,叫周安心伸手又拽了胳膊。她这会儿才将将开口,抿唇松开他的手臂,说的是,“别为着我跟你爹闹脾气,伤了一家子的和气,那是我的罪过。我心里受不下这事,总要给我些日子消化。” 陶小祝好容易见她开了口,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一番,拉了她到一边儿说话。先是摆出自己没用叫她受委屈的态度来,后又说:“那你这会儿怎么想呢?你若实在不能委屈的,我仍找我爹说理去。他若是仍不同意,我赘到你家做上门女婿。他不怕丢这脸面,我也不怕!” 周安心仍是摇头,“我说了你不必为着我跟你爹闹将起来,我想了这么些日子,也明白了些。这事儿确实叫人委屈,可终归要看你的意思。” 陶小祝在她嘴里听出了松口的意思,忙也道:“我是什么意思你今儿还不知道?但凡我爹不是这么犟性的,早娶你过门了。这会儿他不松口,咱们总不好私奔。你若信我,便委屈一时。这些我都记在心里,不能叫你白受了。等到了我家,总有法子叫我爹满意。那时再提扶正的事儿,也就水到渠成了。眼下委屈了你的事,赶明儿我有了能耐,都得加倍偿给你。” 这心迹剖白得还不够明了深情么?周安心满脸感动地问他,“真的么?” “我若扯谎,叫我天打五雷轰!”陶小祝伸手指立起誓来。 周安心这下满意了,拉了他去周大娘那边儿。她决定要跟着陶小祝走了,只那五十两银子却不要,说的是,“我不图这个,你我心里明白就是。” 陶小祝大为触动,只当自己今生捡着宝一般。得一心上人如此,夫复何求呢? 周大娘欲言又止的模样,像是有话要说的,最后也不过拉了陶小祝的手道:“大娘知道你是好孩子,安心以后就托付给你了。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