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时,运载香药返航,抵达刺桐,市舶司的官员因李果运来大量香药,送给李果一面匾。差役们抬个匾,吹吹打打将李果送回李宅。 李果走在年幼时奔跑过的落玑街,人们兴高采烈围观,李果看到人群里一位朝他奔跑而来的贫穷小孩,他扎着两个羊角,穿着窄小的衣物,脸上洋溢着乐天和天真,那仿佛便是孩童时的自己。李果热泪盈眶,往昔已如隔世,当年那个穷饿的孩子,若是没有遇到那位名唤启谟的小孩,他的命运又该是如何? 启谟,真想你看到这一幕。 虽然距离运载百万缗香料,被授予承信郎还很遥远,李果却是踌躇满志,努力攒钱,以备日后买船、招募自己的船员。 一年后,赵启谟任期满,他被举荐为刺桐知州。 这一年,赵启谟二十五岁,李果二十四岁。 第108章 祈风(完结章) 自来刺桐, 便从李果手中租得静公宅。 赵启谟负手站在静公宅院子里, 入目的是茉莉、月季、紫藤,还有一些说不出名称番外移种的花草。十年的时光, 静公宅的样貌、布局不变, 一木一石依旧, 只是当年的锦袍男孩,变成一位戴乌纱穿公服的官人。 仰头看着修葺过的墙瓦, 当年那位会逾墙的小孩子, 曾坐在上头,曾攀爬一旁的梨树枝叶, 偷摘梨子。赵启谟追忆往西, 往一旁望去李屋看去, 见到的是一家崭新的屋子。 李家的祖宅在两年前的台风中垮塌,李果原址重建,建得华美舒适,楼上同样有个阁楼, 阁楼上有一处和静公宅西厢对开的窗户, 仿佛当年那般。李果有时会到祖宅居住, 就睡在阁楼上。 衙外坊有人曾在刘成大茶馆里说,他深夜见到一个身影从李家祖宅阁楼翻上垣墙,然后“啪”一声摔落在静公宅院子里,然而大众纷纷表示那不可能。不说静公宅森严,外人不许进入,就是李宅那祖宅, 院墙也筑得老高,里边的仆人都是高壮番人,只听李承务差遣,哪个不长眼的小贼找死呢。 自然没有如此胆肥的小贼,因为那晚从垣墙上掉落的不是别人,正是李果。他摔在花棚上,险些将棚子压塌,可怜的紫藤花受此暴击,洒落一地。 “哎呀。”李果从棚上翻爬起来,捂住老腰。他从天而降,啪一声砸入院中,早将静公宅的仆人引来,不说仆人,原本在书房看书的赵启谟也急匆匆下楼来,走到院子,看到这令人哭笑不得的一幕。 李果头顶着一串紫藤,一身狼狈,见赵启谟赶来,他才觉得不好意思,扶住歪斜欲倒塌的木棚说:“我就是试试爬不爬得过来。” 赵启谟将李果身上的紫藤扫罗,训他:“有大门不走,居然去逾墙。” 阿鲤默然,带仆人将木棚撑起,加固。 “幸好有个棚子,要不可摔惨啰。” 李果查看被刮坏的衣袍,发现手肘上也有蹭伤。 “快去擦药。” 赵启谟拉着李果进入屋内,两人蹬蹬上楼。 侍女阿绮拿来药水,赵启谟亲自为李果擦涂,边涂边说:“这般不小心,下次再逾墙,便就拿你问罪。”李果托着下巴,一脸忧伤:“老了,竟是爬不动那垣墙。”他小时候可灵敏了,不只会爬垣墙,还能攀赵启谟寝室的窗户。 “另一只手。” 赵启谟左手涂好,涂右手,李果听话服从。 “把衣服掀起来。” 赵启谟要检查李果腿上是否有蹭伤,他扯李果袍摆,李果瞥他一眼说:“有小孩儿在呢,成何体统。” 这句成何体统,还是跟周政敏学的,说得尤其字正腔圆。 “噗。”阿绮别过脸偷笑。 “啪”一声,赵启谟一巴掌拍在李果小腿腹上,李果挨了打,老老实实拉起袍摆,挽起裤筒,果然膝盖上有蹭上,破皮流血。 “下遭再逾墙,信不信把你绑住一顿打。”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