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深浓,唐近才从外回来,浔阳仍只看着池里的游鱼。莲珠觉着唐近既不顾慎王爷的提拔之恩,也不念和郡主的夫妻之情,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,不肯再喊姑爷,冷冰冰喊了句“唐大人”算是打了招呼。 见他回来了浔阳也就安心了,拍了拍黏在手上的鱼粮回了屋里。 唐近仍旧是在书房待到深夜才回了卧房,浔阳倚在床头绣香囊,这几个月里攒的绣品都够去集市摆个摊卖了,可却一个也不敢让唐近带出门。 唐近坐过来揽着她的肩膀,以前想着成了亲就能光明正大地喜欢她,没想到还是得藏着,好在这一切就快过去了:“定远将军翻案之事已筹备妥当了,帮我告诉岳父大人,明日午后我会入宫向皇上禀报。” “好。”终于要开始了,浔阳雀跃也害怕,成与败只在此一举了,“明日你与刘丞相一同进宫。” “刘丞相?”刘丞相一直是陛下的拥趸,将他也拉进此事里岂不是添了更多变数,除非,“慎王拉拢了刘丞相?” 浔阳点了点头,复又摇头:“也不算是拉拢,此事实为意料之外。多亏了我二哥,他和刘云汾姑娘不知几时竟已到了非卿不娶、非君不嫁的地步了。” 谁能料得到,丞相家的大才女会喜欢上阳淌这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。但唐近仍有不解,凝眉问道:“即便刘姑娘和二哥在一起了,刘丞相不是也可以继续保持中立吗?” “陛下龙体如何刘丞相比谁都清楚,一旦将来慷王伯伯御极,他不再是帝师,而是慎王府的姻亲,试问慷王又岂会容他。” 唐近微微点头,算是明白过来了。以陛下对刘丞相的信任,明日有他开口,事情应会更为顺利。忽想起另一事来:“还有件事情想问问你的意思。” 浔阳抬着明眸看他,以为又出了关系大局的事情。唐近却说道:“今个大理寺的梁主簿悄悄问我,莲珠许了人家没有,想让我保个媒。” 几日前梁主簿来了一趟唐府,和莲珠打了个照面,竟就一见难忘了。浔阳绷紧的神经立刻就松开了,笑得眼睛成了两弯新月。莲珠年岁还小,仍是孩子脾气,浔阳原先是想多留她两年的。既然有人对了眼缘又是个从七品的主簿,若是人品样貌都合适,早些配出去也非不可。 “他打算聘莲珠作正妻?”莲珠虽只是她的丫头,但浔阳是不忍心让她作小的。 “是续弦,他家中并无妾侍和儿女,莲珠嫁过去应不算委屈。” 浔阳点了点头,还算满意,又问道:“那样貌、秉性、家世如何?” “清白人家,进士出身,斯文老实,样貌……瘦弱了些。”他们男人间打交道只重人品性情,评价样貌实在不知该以何为准则。 然而莲珠那丫头最看重的偏偏就是样貌,她常说若是以后每天和个丑八怪睡在一个被窝里,宁可自个单过了。浔阳道:“这事儿我得问问莲珠的意思,她若不乐意我也不会逼她。” 唐近颔首:“我也是这个意思。说来我刚还俗时,莲珠对我颇为关照。” 浔阳闻言笑得厉害:“这话你可别跟莲珠说,她还担心着你记恨她差使你干了那么多脏活累活呢。” 唐近亦笑了:“比起苦行,那些哪算得什么。” 浔阳缠绵地依偎在他怀里,她就喜欢唐近把苦难视作等闲,和京里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不一样。这样的他,这样的肩膀,更结实。 次日一早浔阳就回了慎王府,路上顺便和莲珠提了梁主簿的事情。莲珠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,说那梁主簿瘦得脸颊都是塌的,眼睛小嘴巴大,她看不上。浔阳苦笑不已,想来要给莲珠姑娘寻个夫家可不是个容易事。 唐近与刘括为定远将军一案入宫面圣,陛下恹恹斜卧,听唐近禀报进展。刘括见陛下精神如此不济,唏嘘不已。陛下终其一生都在为保住皇位而惶惶忧虑,结果却是把自己的身子伤透了,这一病就如此汹涌。 皇帝得知自己信任的武将竟勾结外邦、陷害忠良时,一双眼睛瞪得像要冲出眼眶一般。周逍是他一手提拔的,皇恩浩荡他竟不知珍惜,勾结外邦。周逍死不足惜,只可惜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