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过程中,苟皇后始终没有转身,更没给帐中人一个眼神。 “夫人?”宫妃不死心,继续开口。 “放心,死不了。”苟皇后皱眉,声音中带着不耐烦。 这句话有些没头没尾,宫妃却能听出其中含义,不禁双眼微亮,当场松了口气。不想惹得苟皇后不快,再没有问东问西,而是沉默的分过蒸饼热汤,默默的退到一边。 有一名宫妃小心上前,希望能分几粒丸药。 看到她怀中的小公主,苟皇后点点头,将瓶中药丸全部倒出,分成两份,一份留给苻睿,另一份交给宫妃,道:“这是好药,宫中未必有。” 言下之意,舍得这样的好药,定然是不希望他们死。 只要识趣些,不想些杂七杂八的事,也别一门心思的教着儿女去死,总能留得性命。 “诺。” 宫妃眼中含泪,说不出感激的话,只能用力点头。随后扶起全身发烫的女儿,喂她服了药,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,直到热度稍退才勉强松了口气。 苟皇后所言不假,留给他们的丸药,的确是难得的好药。 舍得给他们用,代表着秦氏的态度,苻坚已死,不久将以国君之礼安葬。几个年长的皇子未必能活,年幼的儿子和女儿却不在其列。 此举是为向天下表明,秦氏固然手段强硬,但战事已毕,并非真要赶尽杀绝。只要“识时务”,今后遇上秦氏大军,总能知道该如何选择。 苟皇后等人留得性命,其他的贵族官员就没这份好运。 如苻坚临终所言,三个字:尽杀之! 事实上,不用秦璟动手,只需将抓到的贵族官员按跪在城门前,宣读其姓名官职,逃出城的百姓会立即红了双眼,恨不能喝其血啖其肉。 多年的仇恨和愤怒一夕爆发,许多官员和贵族被当场砸死、殴死,死后几乎拼不出人形。 桓容前往秦氏大营时,碰巧见到这一幕,不禁摇了摇头。下意识摸摸胸口,嘴角牵起一丝苦笑。既已决心融入这个时代,总是要习惯,再不能回头。 夜色降临,风变得更冷,雪下得更大。 秦氏大营中燃起数堆篝火,大帐内外更是灯火通明,时不时传出一阵大笑声。帐帘掀开,总会飘出浓郁的酒香和菜香,引得帐外的士卒直抽鼻子。 大帐内,秦氏兄弟和桓容分宾主落座,秦玚和秦璟帐下文武同钟琳典魁等推杯把盏,谈笑畅饮,彼此异常热络。 一名幢主立在当中,伴着敲击声,手中银枪舞得密不透风,银光闪烁,引来阵阵喝彩之声。 典魁看得技痒,一直在摩拳擦掌。待幢主收势退下,立即站起身,抱拳道:“某来舞拳助兴!” “好!”众人再次叫好。 典司马走进场内,虎目爆闪精光,手臂上的肌肉犹如岩山,大喝一声,一双钵大的拳头击出,虎虎生风,耳边似闻爆响。 桓容坐在席间,笑看典魁出拳,同秦璟把盏。 “秦兄满饮。” “请!” 两人举觞,同时一饮而尽。倒扣觞底,相视而笑,都觉得畅快。 “秦兄海量。”桓容笑道。 说话间,眼角微显殷红,似有几分酒意。然目光依旧清明,望着秦璟,再次举起羽觞。 “敬道过誉。” 秦璟除去铠甲,着玄色深衣,腰间束一条玉带。未戴冠,仅以绢带束发。酒过三巡,笑容在眼底绽开,愈发显得君子如玉。不是浸入骨子里的煞气,言是谪仙亦不为过。 两人你来我往,不觉如何,坐在一旁的秦玚却很不自在。 只是喝酒,对吧? 这种眉来眼去、眼去眉来,让旁观者一阵阵脸红算怎么回事? 他本不该如此腹诽自己的兄弟,可坐在这两个的身边,太尴尬了有没有? 此时此刻,秦玚不只怀疑自己的酒量,更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神和智商。见两人连饮数觞,酒坛下去大半,实在没得比,干脆转过头,眼不见为净。 阿弟酒量过人也就算了,桓使君也如此海量,实在出乎预料。 之前夏侯将军偶尔提及,他还不相信。如今亲眼得见,不得不感叹,观人不能只观表面,当真是至理名言。 不提秦玚如何郁闷,埋头喝闷酒。桓容三度超水平发挥,和秦璟对饮,一觞接着一觞,喝到脸颊泛红,人却越来越清醒,没有半分醉意。 看着这样的桓容,秦璟不觉挑眉,继而展颜,刹那间如冰雪融化,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