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于最后一点……我可不可以问问为什么?” 颐非笑了笑:“第一我对别人的女人没兴趣;第二,我对你拼命想塞给我的女人更没兴趣;第三……” 薛采静静地等着。 但颐非却闭上嘴巴,眼中闪过一线异色,没再往下说,重新淋着雨走掉了。 薛采一直望着他的背影,直到密密麻麻的雨珠将他完全吞噬。 “被你说中了,他真的是个很谨慎的人。”只点了一盏灯的书房阴影幽幽,而在最浓幽的屏风后,孟不离和焦不弃抬着风小雅走了出来。 薛采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颐非消失的地方,答道:“谁遭遇了他那样的事情都会变得很谨慎的。” “他会照着我们的计划走下去么?” “也许会比你的计划更精彩。” “你对他这么有信心?” 薛采这才将目光收回来,转投到坐在滑竿上的风小雅脸上,微微一笑:“此地的主人生前曾对程三皇子有过一句评价。” 风小雅的眼睛亮了起来:“你是说淇奥侯姬婴吗?” “他说——如果程国落到颐非手中,璧国将很危险。我将之视为最高赞美。” 风小雅沉吟道:“所以姬婴当年扶植他的妹妹当程王?” “是。” “既然如此,为何你今日要纵虎归山?不怕璧国陷入危险之中?” “因为……”薛采低下头,轻轻抚摩着手上的奏书,缓缓道,“有些东西,比王权霸业重要。不是么?” 奏折是户部尚书写的,上面统计了图璧五年内所失踪的所有孩童的资料。然后姜皇后写了批语。 批语只有一句话—— “家失子,国失德。民之痛,君之罪。” 最后的罪字,被什么东西晕开了,几乎看不清楚。 薛采知道,那是姜沉鱼的眼泪。 他抬起头,长长地叹了口气,然后叫来张婶,让她好生安葬无辜死去的三名婢女,再通知府内下人,最近有凶徒出没,相府不安全,赐众人卖身契放归。 张婶大惊失色慌忙劝阻,薛采却不为所动,最后张婶没办法,只好哭哭啼啼地去办了。 薛采吩咐完这一切后,起身走到门口,望着外面的雨,凝眸不语。 风小雅始终没有离开,直到此刻才再度开口道:“我们会成功的。” 薛采回眸,乌黑的瞳眸点缀了他素白的脸颊,他仿佛还是个少年,又仿佛,已老去了很多年。 多情灭心,多智折龄。 尘世不饶人。 第四章 启程 颐非的马车冲破重重雨幕,飞快地奔驰在长街上。 因为暴雨的缘故,长街冷冷清清,街旁的店铺也迟迟未开,毫无平日里的喧嚣热闹。 一家酒楼的旗子被风呼啦啦地吹着,竹竿终于承受不了重量,啪地折断,倒了下来。眼看就要砸在前行的马车上,车夫连忙勒马,两匹马却受了惊吓,抬蹄就要嘶吼,一道青影闪过,以车为跳板,纵身跃起,脚尖踢上断折的竹竿,只听呼啦一声,旗子被调了个头,倒向了另一边。 那人动作不停,翻身横落在马背上,将正要癫狂的马强行压回地面。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。车夫只觉眼前一花,一切就已都归复原样。 而这时,意识到不对劲的颐非才探头出来道:“怎么了?” 青衣人顺着马背滑到地上,反手打开一把伞,青色的油纸伞面上,一朵白色的姜花静静绽放。 而那姜花图案一点点抬起,伞下先是露出尖尖下颚,紧跟着,是小口瑶唇,鼻翼挺直鼻尖秀美,眸亮眉长,额头光洁…… 来人正是秋姜。 却又有点不一样了。 彼时的秋姜,是相府里最不起眼的婢女,低眉敛目温顺乖巧,不张扬,也不出挑。 但此刻站在车前的这个秋姜,瞳极亮,宛如映照在黑琉璃上的一弧月影,溢彩流光;笑极静,宛如覆在烟雾上的纱,底下氤氲荡漾,但表面波澜不惊。 她是那么自信。 自信得让人几乎认不出来。 颐非定定地望着她。 而秋姜,就那么笔直地站在前方,拦住马车,挡住去路,抬头说了一句话—— “我也要去程国。” 颐非噢了一声,摆了摆手:“再见。” 他啪地关上车门。 秋姜一怔,连忙拍门,“等等,再见是什么意思?” 车内,传出颐非因为不再那么轻佻而显得有些陌生的声音:“再见,就是再也不要见面。” 车夫无奈举鞭,驱动马匹,马车从秋姜身边擦身而过。 秋姜跺了跺脚,追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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