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前,“陪我去个地方。” 离得近,她看到他面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,总不可能是害羞。 他应该在发烧。 夏藤道:“你好像病的挺严重的。” “死不了。”他无所谓,又问:“你去不去?” 周六要排练的话,周天用来复习,她最好今晚就把学校布置的作业写完。 但是,稍微推后一点,好像也没什么问题。 她脑海中总是浮现他昨天的样子,她原本以为,他又要消失一段时间。 她没问去哪。“陪你去,我有什么好处?” 祁正看她手中一眼。 “糖送你,行不行?” …… 昭县总共三条公交车路线,一趟走市区,一趟走农村,还有一趟走得偏远些,快要出县城。 夏藤一直以为西梁桥在昭县的最西面,她总觉得昭县走到西梁便到头了,在公交站台上看了路线图才知道,西梁只是靠近西面,再往西,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地方。 祁正一手提着药,站垃圾桶旁边和着冷风抽烟,夏藤正想问他们要去哪儿,一侧脸,对上他的视线。 他吐着烟雾,一直在看她。 最后几缕夕阳从天尽头照过来,照的他半边脸亮堂,烧着火光般明亮,半边沉在阴影里。 正如他这个人,完完全全的矛盾体。 对视中,谁都没说话。 矮胖矮胖的公交车驶入站台,其他等车的人向车门围过去。 她还没找出自己答应他的理由。 祁正收回视线,把烟在垃圾桶摁灭,“走了。” * 车上人不多,最后一排空着。 夏藤上去才发现,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公交车,更类似于一种乡镇大巴,但体型又算不上大巴。 座位上都套着布套,印着妇科医院的广告。 有人在走廊放着大包小包,还有买菜的兜,夏藤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跨进去,走到最后一排,她想问他要不要坐靠窗户的位置,还没扭头,被他一把推了进去。 夏藤坐里边的位置,刚坐正,校服被人压住,他挨着她坐下了。 本就狭窄的空间瞬间变得更挤。 夏藤怎么调整都不对,只能把注意力挪向窗外。 窗外景色在转变,一路西行,大多是些村子,越往后越空旷,车上的人都下的差不多了。 夏藤不禁转头问:“……不会出县城吧,我晚上要回家。” 祁正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帽子拉起来扣头上的,下巴藏进衣服里,他半醒着,“不会,终点站下车。” 鼻音很重,头也昏,他说完,脑袋一歪,又睡过去了。 * 祁正每回坐这趟车都会睡着。 目的地是终点站,他不用担心睡过站。 回回睡着,回回做梦。 越往西,有些回忆闹得越凶,搅得他在梦里也不安生。他明明知道结局,还得看着那些事儿一遍遍上演,梦里他发不出声音,也改变不了任何。 但有些画面,又是幸福的。 他们都在的时候,他舍不得醒来。 醒来即是一场空。 面对空荡荡的车厢,他不止一次在下车后想,他这人,无非两种下场。 被回忆逼疯,被孤独折磨死。 不会有人难过,不会有人记得他。 他拼命留下的那么多痕迹,都成为不了他存在的意义。 一场雨,一场雪,甚至随便刮起的一阵风,他都可以被彻底的抹去。 … 祁正醒来的时候,车厢空空荡荡,一片安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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