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,也未下台阶,只在檐下从一侧渡步到另一侧。 她忽然听见低低的乐音,仔细一听,隐约听出是陶埙的声音。霍澜音微微诧异。北衍过度重武轻文,琴曲歌舞更被人所鄙夷。听这声音,当是镇长家中人所吹。明知道大殿下宿在这里,还敢吹奏陶埙? 霍澜音蹙着眉听了一会儿,只觉得这陶埙的声音过于寂寥,像裹着一层悠远的记忆。 霍澜音望向声音传来的小月门。她犹豫了一下,下了台阶,踩着十字砖路,朝着小月门走去。她刚走到小月门门口,门另一侧的陶埙声停了下来,变成男子随意的哼唱声。那是一首汾南的民谣。 霍澜音脚步猛地停下,刚想离开,忽觉得这声音很耳熟,有些不敢置信地歪着头,偷偷去看。 霍平疆自斟一盏酒,不紧不慢地开口:“小姑娘躲在后面做什么?” 霍澜音轻轻咬了下舌尖,从月门后走出来,说:“霍将军,我只是听了埙声有些好奇。不是有意偷听。打扰到将军了……” 半晌,霍平疆才道:“如今的确极少见纵乐起舞的场景。可惜。” 霍澜音顿时明白过来。汾南,那是个盛产美人,人人爱歌舞的地方。霍将军会带着陶埙,倒也不足为奇。 不过……已经没有汾南这个地方了。大火烧了数月,烧了那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。昔日的人间仙界葬于战乱,白骨皑皑堆成鬼城,荒芜至今。 “将军是汾南人?” 霍平疆点头,随口问:“小姑娘听得出汾南口音?” 霍澜音摇摇头,说:“许是将军走南闯北,听不出汾南口音。我只是小时候听母亲哼唱过汾南的民谣。” 话一出口,霍澜音有些后悔。如今整个北衍鄙乐舞,她不希望别人轻鄙她的母亲。 “你不是西泽人?”霍平疆问。 霍澜音摇摇头:“我生于西泽,可我父母是汾南人。战乱的时候,母亲随乡人逃难,后来辗转至西泽。” “从汾南到西泽,倒是走了很远。”霍平疆忽来了兴致,他问:“那你可会汾南话或者歌谣?” “那倒是不会。”霍澜音摇头,“只能听懂一点点罢了。” 霍平疆“啊”了一声,有些惋惜地点了下头。盏中的酒已经空了,他又到了一杯。 霍澜音抬起眼睛,好奇地打量着霍平疆。 霍平疆没有穿厚重的铠甲,寻常的玄色宽袖大氅亦穿出战铠的威压来,那是久经沙场留下来的,磨不去的印记。月下独酌,又多了几分平易近人。 虽说同行一个月,可是这一个月里,霍澜音几乎没有与他说过话打过交道。 北衍的孩子是听着霍平疆的威名长大的。霍澜音从未想到她有朝一日会见到霍平疆,甚至将他当成恶人对他放暗器。如今又能这样平静地与他说话。 霍澜音的目光落在霍平疆的脸颊。 当初她手中的刀刃划破霍平疆的脸颊,只是划破了皮。然而一个月过后,那极小的伤口虽然早就好了,却留下一道极浅极浅的白色小疤。若是不仔细看,还看不出来。 霍澜音轻轻咬唇,既觉得心虚,又觉得歉意。 霍澜音惊觉自己盯着霍平疆走神,实在无礼。她赶忙低下头,恭敬地说:“连月奔波,夜深露寒。将军当早些歇息。” 霍平疆抬眼,看着霍澜音匆匆走开的背影。他又低下头,径自浅酌。 霍澜音回到房中时,卫瞻已经穿着宽松的雪色寝衣躺下了。霍澜音瞥了一眼床榻的方向,也不知道卫瞻有没有睡着,放轻了脚步。她关好门窗,吹熄了灯,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榻。 卫瞻躺在床外侧,霍澜音只好从床尾绕进去。一不小心压到卫瞻的脚踝,霍澜音急忙抬头去看卫瞻,见卫瞻没什么反应,想来是已经睡了。她这才松了口气,进到床榻里侧躺下。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