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里掏出一捧瓜子儿来,一边吃着,一边打量着霍澜音。她是在红竹馆出生的,年纪小小,却见多了红竹馆里来来往往的头牌们。可她觉得眼前的霍澜音比红竹馆所有头牌都要好看哩! 过了好一会儿,她吃光了手心里的瓜子儿,见霍澜音还是一动不动。她托着腮,说:“妈妈让我来照顾你,其实是让我看着你,怕你寻短见哩。可是我觉得妈妈白担心了,你一点都不想死。” 像是给自己一个肯定似的,她又重重点了下头,重复:“你和那些寻死觅活的姑娘们不一样,嗯!” 霍澜音当然不想死。她终于开口:“有东西吃吗?我饿了。” “我去给你拿!”小翠小跑着往外去。 霍澜音起身,疾步走到门口,将门推开一条缝,眯起眼睛仔细去看外面,隐约看见抱着胳膊乱晃的护院走来走去。她将房门关合,转身回到绣凳坐下。 她知道自己跑不掉,眼下并不想冒这个险。所幸她的眼睛在逐渐好转。若是前两日什么都看不见,此时不知道要多绝望。 过了一会儿,小翠跑回来,手里捧着食托。 “不是饭点,只有这些了!”小翠将一碗凉粥和几块糕点摆在霍澜音面前。 霍澜音没碰凉粥,拿着糕点来小口小口地吃。 “你吃东西真好看!”小翠看得稀奇。她从来没见过有人吃东西这么好看。 快要傍晚,老鸨一边上楼一边喊小翠。 小翠应了一声,赶忙跑去迎接。老鸨询问小翠霍澜音的情况,听了小翠的描述,老鸨微微惊讶。她推门进来,见霍澜音面色如常地吃着糕点。她从上到下打量了霍澜音三遍,才开口:“妈妈我最喜欢不哭不闹的好孩子。你要是能想通,也不会吃苦头,对你自己也好。” 霍澜音将手中捏着的那块糕点最后一点吃掉,抬起头看向老鸨,说:“我想活着!” 老鸨着实意外,她“噗嗤”一声笑出来,拉过一个绣凳挨着霍澜音坐下。她说:“这话太对了。活着才能享福,死了那可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。你这年纪应当是不知道当年灭国之痛,经过那些年战乱的人谁不是拼了命才活下来的?我不知道你和刘三爷有什么渊源,可他把你送到我这里,我劝你收收心,别想着逃走。好好在这红竹馆闯出名声来,也能为自己留个后路,保下半生衣食无忧。” 她的目光赞赏地扫过霍澜音的脸,继续说:“你应该感谢你的这张脸!女人呐,就是有这个好处。男人没本事会饿死,可是咱们女人只要聪明一点乖一点,总能从男人哪里弄来银子花。何况还是这么张倾国倾城的脸!在你来之前,咱们红竹馆的头牌荆娘,那是多少权贵老爷们捧着呐!最后被郡守大老爷赎身带走。跟了郡守大老爷,日后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……” 老鸨语速很快,声音也尖细。话匣子一打开,喋喋不休地劝,连一个插嘴的机会都不给别人。她用这套说辞也不知道哄骗了多少个刚来红竹馆的姑娘家。 霍澜音也不打断她,安静地听着。她恨不得老鸨一直说下去,说到明天才好。她正愁不知如何拖延时间。 老鸨最后说得口干舌燥,咂了咂嘴巴,见霍澜音还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,有些不耐烦地说:“我说的这些你可都听到心里去了?” “都听进去了。”霍澜音点头,“妈妈要帮我,我想做红竹馆的头牌。” 老鸨心里霎时天明。 “好孩子!好孩子!妈妈就喜欢你这么通透的好孩子!只要你自己想明白了,凭借你这张脸,区区一个头牌算什么?说不定皇子皇孙都要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!” 老鸨心情大好,她起身,说:“这屋子太小了,不是头牌住的地方。跟妈妈走,妈妈带你去甲子房,也是咱们红竹馆最好的屋子!以前可是荆娘住的!” “多谢妈妈。”霍澜音乖乖道谢,跟着老鸨往外走。楼下似乎来了客人,有窑姐儿在接待,莺莺燕燕的。霍澜音忍不住自嘲自己有朝一日竟会沦落到青楼喊一个老鸨妈妈。 可是她只能忍,只能尽全力拖延时间。 沈肆欢和两个江湖朋友刚刚入座,他懒散靠在椅背,对坐在身侧的小美人爱答不理。他手中握着酒盏抿了一口。不经意间抬头,看见楼上霍澜音走过的背影。 沈肆欢一愣,捏紧手中的酒盏。 老鸨亲自将霍澜音领到甲子房,说:“你且安心住下,等着安排,我可得给你找最好的歌舞先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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