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光逸立刻示意仆从们将袁醍醐速速搀扶回自己院落,莫再去惹袁训生气。 ———— 长安的天空云卷云舒,流云飞舞,云的影子映在庭院,一半暗,一半明。 和风拂面,竹帘轻摇,檐角的铜铃清脆作响。 袁醍醐身着襦裙,披散着头发躺在凉亭矮榻上,一旁放在下了无数回合的弹棋,自己和自己下棋。 因是出不了门,终日里无事可做。 往日她和崔湃之间靠着阿水传递消息,如今也断了音讯,她想崔湃应该发现异常了吧。 女侍呈上剑南道快马加鞭送来的荔枝,连枝带叶,放进冰鉴里镇了,带着几分凉意,晶莹剔透又无比甜蜜。 袁醍醐想起金吾卫内侧院中,她与崔湃谈论舆图的场景,想起无数个她安静看着他处理公务的下午,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记得那么清楚,她很思念他。 大案待查,最近他很忙吧?恐怕也顾不上她了。 袁醍醐突然很失落,连往年最爱的荔枝好似都提不起她的兴致。 袁醍醐拿起一颗荔枝正准备上手剥开,目光却被另一处吸引。 她仔细看了看琉璃高足碟中打底的叶子,拿起一片对着光,掌状五裂,宽度略大于成人手掌。 是枫叶! 连续数日,她竟然没有注意打底的是枫叶! 为什么要用枫叶打底?前所未见。 以涪陵郡为起点的子午道,有路通于巴郡的米仓道,是绕开剑门关的古蜀道。 这是她和崔湃讨论剑南道舆图时的对话,只有他们两个知道。 巴蜀和秦川之间崇山峻岭,恰恰多出枫叶。 袁醍醐半坐在矮榻上,找来女侍威胁她若是不说实情,便寻个理由逐她出府。 “谁送的荔枝?” 女侍俯身,颤颤巍巍悄声说道:“这些时日都是中郎将送来的荔枝,家主不让告诉女郎。” “他,来了很多次了吗?” 父亲竟然故意瞒着她, 只到从女侍口中亲耳听到崔湃连续数日前来,每次都等到日落离去,她突然觉得喘不过气,他一直都在找她。 “现下还候在前院厅堂中,谁人都劝不走。” 说一句也是说,女侍终究道出了实情。 脑中炸了白光,袁醍醐轰然起身,疯了似的穿过庭院往前院跑。 沿途的仆从被她不着边幅的模样吓到,都不敢拦,嚷着速速通报家主。 ———— 回廊的尽头,厅堂的正门处,独立崔湃绯红圆袍的英武身影。 袁醍醐的心都要跳出胸口,女侍说他来了数日,每次都等到日落才离去,女侍说他候在厅堂中,谁人都劝不走。 前院四下无人,没有一个伺候的仆从,父亲居然就让他一个人在袁家这样站着。 他明明是天下盛门清河崔氏的子弟,他明明是金吾卫中郎将,正四品的军中大员。 他本不用承受这样的羞辱。 袁醍醐扑了上去,从背后抱住崔湃的腰。 崔湃挺拔地站姿,僵直了背,背上感受到一阵温热,他拍了拍袁醍醐扣紧的手背,转过身去,擦去她满脸的泪痕,略带抱怨,“怎么?今天才发现荔枝是我送的?” 涪州的荔枝,巴蜀与秦川,她说的每一句话,他都记得。 枫叶便是他们的暗号。 袁醍醐只能点头,哽咽的说不出话来,委屈他了,为什么自己这么笨! 崔湃本来想再揶揄她几句,可是看着她披头散发,看着她赤|裸的脚,看着她满是歉意的大眼睛,他忍不住抱紧她。 “不委屈,我愿意。” 只为了见她一眼。 袁醍醐哇的一声哭出来,抽泣着:“崔,崔湃……你,是不是,傻……” 崔湃心满意足的抱着她,挨着她的鬓角,温柔说道:“澜之。” ? “我的字。” 男人的字,愿亲密之人唤之。 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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