拿了套自己的休闲服给她穿上,她骨架子纤细,他的衣服套在她身上显得宽大松垮,像一只小人儿被罩在了里面。 他低头给她别着长出一大截的衣袖,颀长五指翻花儿似地,把袖管挽上去几层,露出她纤白的手腕。 顾霭沉问:“接下来准备怎么办?” 明晞盯着他别袖管的动作,心头还乱着,“我想先去医院看看受伤的工人……” 他指尖无意识触碰到她手腕的肌肤,微凉,明晞心头倏地一颤,竟触电般缩回手。 “慰问工人家属,洽谈赔偿,这种事留给专门人员去做,”顾霭沉目光落在自己倏然空掉的掌心几秒,平静抬眸看她,“今天这种情况你还要在公众场合露面,是嫌媒体骚动不够大,还是担心工人家属下回不会提着砖头往你身上砸?” “我……”明晞语滞,“可他们是因为工程关系才受的伤……” “现在总工程师下落不明,具体是什么原因引起楼房倒塌,还需要进一步调查。”顾霭沉盯着她闪躲的目光,语气不明地说,“你这个人吧,该坚定的时候不坚定,不该坚定的时候,你的心偏偏又比谁都狠。” 他面上和她谈公事,暗地里却是在拐着弯子和她翻旧账。 明晞被他看得缩了缩脑袋,像只怂巴巴的小鸵鸟。 她没吭声了,眼睫垂得低低的,埋头揪着自己的衣角,眼尾也微微泛了红。 像是他再逼近几句,她就能当即哭出来。 顾霭沉无声叹了口气,拍了掌自己床沿边上的位置,对她说:“坐过来我身边。” 明晞怔愣,抬头望他,对上他宁静深邃的眸光。 他那么认真的神情,眼里酿着对她的包容和情意。在这段感情里,他付出的好像总是比她要多,她无法给予他同等的回应,还总是伤害他; 明晞知道他心中想法,可她没办法接受。她觉得愧疚,甚至无法坦然地面对他。 她没有动作,指尖揪紧了衣摆,眼尾泛红。 顾霭沉静静看她半晌,伸手想牵她过来,明晞倏然醒神,竟下意识逃避地站起,局促磕巴地说: “我、我要回去了……” 她转身往门口方向跑,还没走出几米远,手腕被身后的人带住。 眼前视野一瞬暗下,她踉踉跄跄地被他牵回怀里,堵在墙角之间。 顾霭沉微微皱眉,“你打算逃到什么时候?我就这么可怕,让你一而再地想要逃开?”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,明晞更不敢看他,别开脸低哑地说:“……你别管我了。” “你现在这样,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?”顾霭沉盯着她怯懦苍白的脸,严峻道,“你知道已建成的楼房整体倒塌是件多严重的工程事故?接下来不用媒体那边发酵,工人家属和房屋购买者也会想方设法把事情闹大。长明稳坐地产业龙头多年,业内多少竞争对手盼望你们倒台,且不说洽谈赔偿方面,光是舆论就能把你们压死。” 明晞回想起在施工场地外记者围堵逼问的那一幕,眼泪不禁落下,哽咽地说:“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,明水涧工程对长明来说很重要,我们不可能随便对待。当初设计方案是经过严格审核的,并不是像外界说的那样,我们为了赚钱连人命安危都不顾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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