背脊挺得笔直。 如他的目光,自始至终注视着同一个人,未曾有过一丝偏移。 莫半知微微回头,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雪中,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脚印和蜿蜒的细细红痕。 叙生向来是最安静省心的孩子,却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。 他不可能一辈子以莫半知的姿态,在莫半知规划好的路上替他活着。 终究还是父子,从无反目,只是选了不同的路。 · 是夜,云都城的夜幕没有星光闪耀,孤月悬空,溶溶的像是一张深邃的大网,裹住了这座城池。 满树的红笺,多是用红布条绑在树上便好,叠成那般精巧好看的却只有莫叙生。前些日子气候转冷突降的雪融化成水,已经将一些字迹洇染的模糊不清,秦不昼坐在树下,一封一封的拆开。 离川寄不昼愿汝此生长乐无央 离川寄不昼愿汝所愿之事终能实现 离川寄不昼愿汝初心不改一如往昔 叙生寄不昼愿汝荣耀加身斩破来敌 …… 不知不觉,酒坛子东倒西歪地堆了满地。 叙生寄不昼愿汝傲骨一世长存 叙生寄不昼愿汝征途曼曼修远为光 愿为汝封疆愿吾得与汝并肩而行十一月半莫叙生留 起初还是离川,到了最后全都变成了叙生。最后一封在秦不昼平静的注视中打开。秦不昼把酒坛子扔到一边摔碎,有些晕乎乎的,呆呆坐了一会儿,垂眼小声说。 “叙生,我想你了。”他已经二十余天没见到恋人了。 “再不回来,我就去捉你啦。到时候……我就把你关小黑屋里这样那样。就算你哭都不放开你。”再也不想放他走了。 衣襟被酒水打湿,夜风拂过,似有些凉。秦不昼伸出手,茶金的眼里倒影了满夜的月,像要握住虚无。 酒能入梦,皆是人传的虚名罢了。 哪怕只是一碗水,想醉的人自然会醉,清醒的人始终清醒。 ☆、98|5.26 莫叙生先找了地方养好了伤,方才反回云都。 不知为何,这途中格外不平,仿佛老天和他作对似的,遇上的山贼兵匪不计其数。但莫叙生不是普通的文人,尽管费了些力气,还是毫发无损地离开了。 然而这还是让他在路上耽搁了许久,让莫叙生失去了最新的战事消息。 所以原本打算完善了情报再去找秦不昼请罪的莫叙生,在云都附近听说秦不昼负伤的消息后,他几乎忘记了思考,立刻出示事先准备好的文书进入了云都。 守城将军府别院中,秦不昼深深锁着眉头观摩面前的沙盘,手指在地形图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描画。 近来的战势走向让他觉得很不正常,甚至有些诡异。分明自己几乎算到了所有细节,但胜利的代价却远远超出了想象。 不可能是陈听涛,他了解那人的风格。更让他奇怪的是每当自己亲上战场督军时这种状况就会消失不见。简直堪比灵异事件,但……这个世界分明没有除自己和莫叙生以外的和超自然力量有关的事物。 想不通就不想了,大不了自己多上几次战场便是。秦不昼揉了揉眉心,站起身打算进屋休息,微微回过眼便看见了站在院门口的莫叙生。 比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还要清瘦,松垮垮的白衣罩在身上,神色冷清,目光淡漠却温和,脸上仿佛流淌着辉光。 莫叙生在看见那抹身影时,怔然不动。隔了万水千山,一月又一旬,日夜相思的脸庞就这样不期然的出现在眼前,如同被命运双手捧上,撞进了他的视野里。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,但莫叙生还是一瞬间不自觉地红了眼圈。 秦不昼的脸上……竟添了一道疤。身上,也多了一层仿佛要凝成实质的血光和戾气。 不是说无需亲上战场的吗?为何…… 两人相视很久。直到莫叙生放下行李,缓缓开口说:“我是莫叙生,不是白离川。”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