伯霆还是挺了解映容的,他要拿些《史记》,《中庸》这样的书来,映容肯定是翻也不会翻的。 眼下她在书柜那里搜罗着,看有没有自个能看的书,又因个子不够高,踮着脚抬着手也只能够到第四层,再往上连边都摸不着。 映容踮着脚累的直喘气,心想这柜子设计的虽好看,可也太不实用了,这么高的柜子,就算是傅伯霆过来肯定也够不着最上边那一层。 映容一边放弃了往上够的想法,一边又想等闲下来一定要把这地方改一改,头一个要改的就是这柜子,再有那边的鱼池子也要挪到院子里,改成个大的才好玩呢,在屋里凿这么一小块做个鱼池子也太奇怪了! 映容把目光往下转移,在第三层看见一本羊皮卷包裹的书,上面已经积了些灰,映容将那书抽出来,用手帕子擦了擦灰,拨开外层的羊皮卷,里边是一本褐色的书卷,纸张略有些泛黄,封皮上写着遒劲洒脱的五个大字《山河志异录》。 映容惊喜道:“这是什么书?” 说着便翻开来看,书里的每一张,每一页,皆是手写的字,手绘的图,从湖州的青腾山,到苏州的摘星绣楼,从前朝旧都的十八里白玉长桥,到永安的东南鼓楼,再到塞外的月牙湖,西北的龙荡山,浩荡连绵白雪皑皑的天山山脉,古朴肃穆的大喇嘛庙,绘图虽只有寥寥几笔,却是格外传神生动,一旁标注着此地的特色风土和地理位置,如青腾山的绘图旁边,便标注着,湖州青腾山,湖州城门东六十余里,经一狭流小溪,溪水没腿柱,可趟水而过,过溪东行三十余里,乃青腾山也,春夏松翠,秋冬长青,山顶建一亭台,数年前曾毁,后复建,注:春时而去,得见青腾山之景,美轮美奂,不虚传言。 映容看的入了神,一页一页翻过去,仿佛从一本书里,便能看遍这世间的锦绣河山。 傅伯霆闻声而来,见她入神,小声问道:“你喜欢这个?” 映容回身,神采飞扬的看他,“这书是谁编撰的?怎么没见着署名?” 傅伯霆闲闲笑道:“这是一个门客赠与我的,是个游历山河的闲云野士所撰,为曾留名。” 映容略略失望,但很快又舒缓心情笑道:“难怪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,虽然我一步未踏出去,但看着前人留下的书册,就仿佛自己也曾游历过一样。” 从伯府到侯府,四处都是锦绣繁华,映容待字闺中时是名门贵女,出阁之后是侯府夫人,她已经是许多人眼中的命好福气好了,可她心里终究是向往自由的。 向往着迈出宅院,往天南海北的地方走。 但向往只是向往,她并不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不好,锦衣玉食的日子也不是人人都能过的上的,比起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,能在繁盛的京都里荣华一生难道不好吗? 许是闷的太久了,看到那本《山河志异录》才会突然有这样大的感触,她实在不算个有追求的人,不想开天辟地,不想纵横睥睨,只想安稳度日。 映容一边把书抱在怀里,一边想,虽然她去不了这些地方,但是她也要知道这些山河盛景,即便是做一只笼子里的金丝雀,她也要住最大的那个笼子,做最有见识的金丝雀! 映容忽然低了头靠在傅伯霆身上,神色微沉,半蒙着眼似乎在想事情,傅伯霆看她眼里似乎弥漫了水雾,疑心她是哭了,顿时有点无措,忙关切问道:“怎么了?” “我饿了,”映容很委屈道:“我好饿。” 抬起头一脸认真道:“咱们中午早些吃成吗?我早上都没怎么吃。” 她饿的都快前胸贴后背了,想着还没到饭点就一直硬撑着,现在实在是撑不住了! 傅伯霆缓一口气,还以为什么大事呢! 而后拍拍映容的肩膀道:“饿了你不早说,还硬挺到现在?” 映容靠在傅伯霆怀里闭着眼笑。 可忽然的,她又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莫名的变化,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变化。 撒娇,她不经意之间表现出来的,居然是跟傅伯霆撒娇? 这两个字在她身上多久没有出现过了? 不能说是多久,是从来没有出现过。 甚至在赵氏面前她也不曾这样过,撒娇,都是小孩子才干的事! 按着此时的年龄,她才十五,可她的心智不是十五岁,从前所表现出来的也不是十五岁的行止,甚至赵氏有时都会忘了她只有十五岁,忘了她的年纪,把她当成一个可以支撑家中责任的一份子。 可是她现在居然越活越回去了,这是她没法接受的变化。 映容觉着兴许这两天新婚还未曾适应,等过几天就好了,这么想着,便把自个的身子缩回来了,站直了道:“上前厅吧!” 对于映容突然变的端庄,傅伯霆显然习惯了,竟然没有太大的反应,也没觉得奇怪,只是点点头道:“走吧!” 映容可能觉得自己表现的并不突兀,可从傅伯霆见到她那天起,早就渐渐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