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晨出门看裴中钰练剑,她也得披着厚绒斗篷。 裴中钰每日不到卯时起身,练剑一个时辰,宁莞跟着过去,坐在廊下,凝神细看。 她还没接触剑招,底子还没打好,筋骨都没通畅,只先旁观琢磨琢磨,等以后也能少费些功夫。 天际大亮,鸡鸣犬吠,裴中钰停下中的剑,宁莞便照常提起炉子上的铜壶,倒了一杯热水端过去。 裴中钰捏着茶杯,看她含着浅浅的笑意。 他背过身,唇角微翘,将杯中水一一饮尽。 冬天难熬又漫长,第二年的春天,宁莞总算有了些进步。 经过深思熟虑,她觉得还是选择主修轻功。 裴中钰是天生的剑客,在剑术之道,旁人望尘莫及,她本就天赋普通,学一学倒是可以,但若一个劲儿往这上面死磕,说不定一辈子都回不去。 还不若改练轻功,在这个上面学他本事的七八分还能有点儿盼头。 宁莞说起轻功之事的时候,裴中钰刚从厨房出来,点点头,没什么意见。 她笑问道:“师父在厨房做什么?” 裴中钰将放在木盒子里的糕点捻出一块,递到她唇边,缓缓道:“吃吃看。” 宁莞愣了一下,下意识张嘴咬了一口,是香甜的味道,又有荷香的清爽。 她眨了眨眼睛,忙从他手上将剩下的半块接过来,侧过身,盯着院子里开得正盛的迎春花。 第65章 初春的风还有寒冬料峭的余温, 拂过衣角, 透着微微凉意。 她捏着糕点,静了半晌, 才又转过来, 眉间掠出点点笑意, 说道:“您还有这样的手艺呢。” 裴中钰听她这样说, 语声平缓:“祖父教的。” 老人家有一手好厨艺, 耳濡目染的, 他也学了不少。 宁莞略略敛神, 抿唇一笑。 两人在朱红色廊檐下, 远可见鸿雁北去, 云过天空。 宁莞捧着盒子回到自己的房间,盘膝坐在小榻上,点了点俯卧在薄薄油纸上的小兔子。 春日是南江悠悠的水, 迢迢远去,宁莞也收尽心神。 练武的日子辛劳又艰苦,不是精神的疲惫, 而是身体的折磨。每日一通下来, 腰酸背痛,四肢虚乏, 晚上沾着枕头,什么都来不及想就沉沉欲睡。 当然难受是难受的,但效果也是显著的。 这一年,她不再需得借助外物, 就能轻轻松松跃上裴家隔断的高高院墙。 万事总是开头难,夯实基础最费时候,她虽有些着急,却也勉力静下心来。 这是第二年的凛冬,宁莞坐在院墙上吹风,阳光斑驳下的深深长巷里,霜衣剑客牵着马归家,在青石板上拖下长长的影子。 他每月都会出去一两趟,或与人比剑,或赴友人邀约。 每每回来就是老管家最高兴的时候,带着儿孙接风洗尘。 裴中钰刚刚回到家中,就见宁莞就站在庭院里,揽着绣梨花堆雪的斗篷,叫了一声师父。 他将友人赠送的青坛梅花酒递给老管家,往她走近了些,慢慢抬起手,微凉的指尖落在侧边叫风吹得蓬松的髻发上,轻压了压。 衣袖簌簌间是梅花酒的清香,氲得人呼吸凝滞。 他很快收回手,大步往屋里去。 宁莞紧紧抿着唇,攥着衣袖边儿,偏过头,目光虚虚落在半开的门扉上,不禁摸了摸方才那处过了冷风的头发。 她轻轻叹气,半阖了阖眼。 得更快点儿了,再这样下去,迟早有一天要出事儿的…… 入了冬,临近除夕,裴中钰便不再出门了,除了教她练剑或是轻功,寻常时候多待在书房和厨房里。 拿得剑,执得笔,也下得了厨。 祖祖辈辈,裴家的公子,都是南江门户里最叫人中意的儿郎。 上府的媒人踏破门槛,又失望离去,老管家抱着小孙儿叹气。 宁莞站在房顶上,从屋脊这头慢慢走过那头,她顿住步子,看看巷中捻绢簪花的妇人,又收回视线看着脚边叠叠黛瓦,垂下眼帘摇了摇头。 除夕夜里,老管家和儿孙在后房相聚,前院的中堂只师徒两人。 这是宁莞过来的第二个除夕,照例是清蒸鲈鱼,白切鸡,一桌子的菜,配的是带回来的梅花酒。 裴中钰坐在对侧,举起酒杯,宁莞含着笑,揄引了袖摆,与他轻轻碰了碰。 入口是清冽的,不像果酒的甘甜,也没有白酒的烧灼,余香萦着喉咙,半晌不歇。 难得喝到这样的东西,叫宁莞想起了遥远记忆里的各种饮料。 她微弯了弯眼。 这酒不醉人,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