瘦干瘦的六爷便是带着手下来捉这少年的。 宁莞感慨自己来的不是时候,一穿过来就遇上事儿。 而那边没听见少年的回话,六爷像是更加窝火,再也忍不住,发上指冠,“你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!”言罢即蹬腿起跃,拔剑上树,直冲而去。 少年不慌不忙侧身避过,如变换的光影一样灵活,在上头如履平地。 他甚至连握剑的手都没有动一下,仅靠着轻功就让那位被称为六爷的男人难以应对。 六爷喘着气,咬牙切齿,“小子,躲来躲去算什么男人,正面来!” 少年却徐徐道:“我拔剑,你会死。” 六爷暴跳如雷,“简直大言不惭,不知天高地厚。” 少年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,偏过头瞥他一眼,身影一闪,鬼魅般没入黑沉沉的夜里,只丢下一句,“何六,后会有期,下一朵冰莲花凋谢之时,我会再来的。” 何六爷想要追去,却发现晃眼间就不见了人影子,他气得摔了手里的兵器,指着少年离去的方向,大声怒骂道:“裴中钰,你个龟孙子,别落在老子手里,否则定要扒你的皮,抽你的筋,叫你这王八鳖孙永不超生!” 他大骂着宣泄满腔怒火,树后的宁莞却微微睁大了眼。 刚才那少年竟是裴……中钰?那个九州一剑? 果真是不得了,这样的年岁就能在半月谷来去自如了。 可惜刚才只看了个侧脸,也没瞧清楚这江湖武林一代传说年少时候的模样。 裴中钰一走,药园子里便只剩下何六爷的叫骂声,宁莞也不听这些,而是仔细打量四周。 按照“穿过来师父就在周围不远处”的铁律,华霜序应该就在周围,只是不知避在何处,她来来去去看了好几转也没见着人。 她找人,何六爷身边的人也发现了她。 “六爷,这里还有一个人!” 何六爷立马气势汹汹拎着剑过来,“给我滚出来!” 宁莞脑门抽疼,缓步离开大树的遮掩。 何六爷愣了一下,下一刻两眉一拧,都快揪成了疙瘩,声音沉沉又含着毫不掩饰的怀疑,“是你。你不跟着华霜序好好待在摘星阁,大晚上的跑到药园子里来做什么?深更半夜,孤男寡女,你和裴中钰到底是什么关系?莫非就是你和他里应外合偷走冰莲子!” 宁莞:“……”我不是,我没有,我真的只是凑巧出现在这里的,这个锅不背。 天降好大一口锅,这砸下来可真的背不动,宁莞开口解释:“并非如此,我不识得那位裴公子,今日……” “你跟他说这些废话做什么?”宁莞话未说完便叫人打断了,她转头一看,只见那一排排半人高的药草丛里,一个身穿暗紫色曳仙裙,面覆黑纱的女子缓缓站起身,露出的两眼冷漠地看向何六爷,“我到这园子里来走走坐坐,怎么,还须得跟你何六报备吗?谁定的规矩?” “华霜序?你也在啊,我还以为……”何六面色微僵,旋即想起什么,陡然变脸,又气道:“你既然在这里,刚才怎么不把裴中钰那小子拦住?居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跑了!” 华霜序掸了掸衣裙上的草屑,“拦不住,打不过,你要找死就自己去,反正不关我的事,我也不惦记那什么冰莲子。” 说完便看也不看他一眼,径直与宁莞道:“我们走。” 宁莞忙应是,快步跟在她后面。 华霜序走了两步又突然顿住,也不回头,只不悦道:“对了,何六你最好记得,我的徒弟,你少指手画脚,小心折了自己的寿。阿莞,去提盏灯,回摘星阁。” 宁莞依言从何六的那群人手里接了一盏灯笼过来,走在华霜序一侧照路。 师徒二人出了药园子的铁门,走得老远了都还能听见身后何六爷暴躁的怒骂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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