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莞刚从药材房挣脱,又一头扎进书海里。 直到安和四年,元宗皇帝下旨选秀,几百名秀女汇聚京都,宁莞都还坐在小阁楼里看书。 她其实记忆力不错,甚至算得上过目不忘,只是医典晦涩难懂,有些术语琢磨一遍两遍也读不通畅,而师翡翡又基本不怎么管她,只叫她自己看,说是不懂没关系,等全部记在脑子里了,真正教授的时候,该明白的自然会明白。 宁莞面上笑着应下,心里直发苦,却也只能按着自家师父的安排按部就班。 安和五年末,皇长子二子三子接连出世,元宗皇帝大喜,大赦天下,赋税都降了两层,齐州百姓敲锣打鼓感念天恩,外头锣鼓喧天,宁莞捏着银针的手一抖,险些扎错了地方。 师翡翡没好气地瞪她一眼,“这点儿声音就能乱了你的心神?” 宁莞一向敬重她,忙是认错,师翡翡倒也没再说什么。 宁莞在齐州师家医馆待了将近五年,安和六年秋末的一个晚上,师翡翡收到了一封从京都送来的信。 “阿莞,收拾东西,明天早上咱们启程进京。” 宁莞知道此次进京就该是她家师父“带下圣手”之名遍传天下的时候,放下银针点头道好,回房间整理衣物。 齐州往京都须行舟两日,陆行三天,连着五个日夜师徒二人总算抵达京城,刚在客栈落脚洗去满身风尘,皇宫里便来了人,说是请师大夫跟他们走一趟。 一切就如史书所记载的那般,师翡翡进宫,皇后在二月诊出喜脉,九月诞下太子,次年再度有孕,椒房殿喜气洋洋。 师翡翡名扬天下,求医之人多不胜数,她们为看诊方便在东街开了一间医馆,宁莞每天忙得不行,倒也暂时分不出心神去想旁的事。 日子不紧不慢,并无波澜,转眼已是好几年后。 安和十二年春,三月十六。 宁莞单手支颐坐在药柜前,双眸半阖,闲散地望着外头来往的行人,身边带着薄皮小帽儿的少年郎对着方子抓药,突然停下动作,转头定定地看着她。 宁莞问道:“怎么了?” 少年郎答道:“感觉师姐这些年好像都没怎么变过。” 他话一出,周围其他几个小师弟师妹连连点头附和,宁莞笑了笑,托着腮,没有出声儿。 她的身体不属于这个时空,这个世界的十年,于她而言其实也就五个时辰,五个时辰……十个小时,又能有多大的变化? 说起来,她如今也算学有所成,时候也不早了,估计这两天就能回去了。 宁莞低低叹了口气,有些惆怅,无聊地翻看着早就烂熟于心的医书。 师翡翡从楼上下来,身穿青碧色的宫中女医服,手里提着药箱,对着自己大徒弟说道:“阿莞,带上东西,跟我一起进宫。” 宁莞心有疑惑,皇宫不是什么平和的好地方,师翡翡入宫看诊从不带自己徒弟,就怕生些旁的事端,今日怎么突然想起带她进去? 师翡翡:“皇后娘娘和贵妃生产就在这一两日,情况都不大好,为师要照看皇后娘娘,恐顾及不到贵妃,陛下的意思是由你去照应。” 宁莞跟着她的时间最长,医术不说学了十成,九成也是有的,其他几个徒弟,不是年龄太小就是本事不到家,算来算去也就大徒弟能独当一面。 “走吧,一会儿该迟了。” 师徒两人坐着马车到了皇宫,师翡翡先领着宁莞去椒房殿拜见皇后。 景安皇后不到三十,斜坐在重重锦茵垫的软榻上,手里捏着翡翠珠串儿,嘴角浅浅噙笑,身上罩着一袭木兰m.pArtsOrdEr63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