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日,必将天下姓朱的碎尸万段。 然诅咒没完,便发觉自家被一小队人牢牢的咬死了。他们不远不近地缀着,白日偶尔赶一赶,晚上随时扰一扰,刚得入眠便是砍杀之声。 京州王突然道,“我小时候行猎,父王教我,说那猛兽垂死还有一挣扎。若射中了猛兽,不必着急靠近,只远远地看着,惊它们一番,它们便血尽而死。想不到,我堂堂京州王,也有这般被人折辱戏耍的时候。” 能死咬着不放,又耐心地戏耍。那大将,必是冷静酷戾之人。 下面的谋臣听主人已发了悲音,料他心气已全无了。此时再提和谈,已失了筹码,只剩呜呼而已。 果然,逃至山口的时候,远远见了无数杆黑色的旌旗。 肆意张扬的朱字和李字,飘在风里。 旗帜过后,无数的热血和白骨,散落在雪地里。 京州,败了。 车轮滚滚,山道艰险。 李恒依旧覆着鬼面,谁也不理。他坐在白电背上,独落在队伍最后。 朱世杰站在高崖上,指着前方木车里缩着的白发老人,“那便是京州王?” 柴文俊道,“一见便知了。父王年轻时曾和他一起闯过漠北,很是熟悉。” 朱襄却道,“以前只当先生为恒哥谋划,不想恒哥自己也很有计策。” “只有士信,表里如一,万年不变。”柴文俊玩笑一句。 朱襄看看他,再看看自家大哥,道,“你们呀,且想好说辞,怎么把龙口的事忽悠过去吧。关口封了那许久,进出的人俱无,不知里面惨成甚模样了。” 说完,她摇摇头,径直走了。 朱世杰却直瞪着李恒的背,“有他在,连那几条黑皮狗,都不觉得讨厌了。” 李恒天生机警,被人盯着瞧了半晌,如芒刺在背。然他本招揽了滔天血仇在身,又归心似箭,便管不得那许多了。 顾琼虽然说话颠三倒四,但到底是说清楚了。大营中的军粮多得蹊跷,许多红薯直接被冻坏的。他几次求见魏先生,想问问是不是将龙口的粮食一点没剩全刮走了,然魏先生根本不见他。他现在唯恐父母和妹子出事,问李恒讨个主意。 李恒只在心里默了默,虽一半的心信任顾皎的机灵和许星的本事,另一半却撕扯起来。她身体太差,经不起折腾;外面看着圆融,其实心软得很,肯定见不得别人受苦。虽然留了宽爷那一手,但谁知道能不能熬得下去?天寒地冻,又无吃食,饥民暴起,土匪横生,只想想便后脊发凉。 柴文俊,实在太过了。 而魏先生,为何袖手旁观? 李恒牢牢握住马鞭,那些金色耀眼夺目,仿佛顾皎在说话。 “我家将军啊,天生就配得上这般华丽富贵。” 纵马入营,锣鼓齐鸣,呼声喧天。 “李将军回来了——” “来了,那便是京州王——” “李将军好厉害,活捉了马家父子。” 顿时营中呼声,几令山崩。 青州王兴奋异常,在高台上等得不耐烦了。远远见着大开的营门处来了车马,更有一骑白马,立刻起身,亲迎到台下。 李恒翻身下马,冲着青州王便跪,“义父,延之幸不辱命。” “我的儿。”青州王亲扶他起,却对上他缓缓抬起的鬼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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