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恒不习惯,再碰了碰她,更用力了些。 顾皎偏头,眼珠子滑过他,转了转。 他等着她说点什么,结果她倒头躺平,缩在衾被中,长发散成一片。 李恒这才觉得不对起来,人被吓得掉魂了? 他转身开窗,冲外面收拾衣裳的勺儿问,“夫人发呆失魂了,以前可有过这样的情形?” 勺儿头回和李恒对话,十分忐忑,有点结结巴巴道,“有过,但只要碰碰她就好了。” “没好。”李恒问,“有叫人看过病吗?往日吃的什么药?” 勺儿见他面色不善,再加上他身上还有隐约的血气,更怕了。她摇头,“将军,奴婢不知。夫人出嫁前,都是海婆在伺候,我们几个是后来才跟着入西府的。” 李恒不喜和海婆打交道,但回头看看鸦雀无声的床帐,道,“把她给我叫外间来。” 勺儿巴不得,应了一声后赶紧跑厢房去找人。 李恒坐外间书桌前候着,随手拿起《齐民要术》,脑子里却乱纷纷地想起诸多杂事。她为了吃点好的,跟自己胡扯一通狗屁喂饱天下人。翻开书,怎么也看不下去,只好再合上。 没一会儿海婆在门外轻声问,“将军。” 他道,“夫人两眼无神,毫无知觉,不知神游去了何方。这样症状什么时候有的?惯常看的哪个医生?吃的什么药?” 海婆道,“回将军话。夫人打小身体弱,受不得冷,也吃不得吓。但凡被惊住了,总会失魂一阵子。看了许多医生也无用,更找不到合适的药。后来发现只等她缓缓地回神,自然就好了。家中老爷和夫人照料许久,再三交待,千万不能惊了她。” 居然有这样怪病?李恒还是头回遇上。 “出嫁那日,在龙牙关口吃了一吓,也是这般了大半个下午。”海婆又说一句,“将军若是不放心,可请魏先生来切个脉?先生医术高明,两服药便将夫人的风寒发热压下去,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。” 魏先生恐怕和孙甫那帮人舌战得正酣,讨论着谢礼多少,龙牙关口抽钱多少。他,即刻来不了的。 李恒便道,“知道了。” 海婆继续站了一会儿,久未听见声音,便要告退。 不想他又来了一声,“让外面的仆妇再送热水来。” 李恒吩咐完毕,听见海婆出院子的脚步声。他起身,回内间看了看。顾皎依然保持婴儿在母体内的姿势,抱着衾被不放。他伸手去拉了拉,她也不反抗,任由衾被被拉走。 他碰了碰她鼻尖,呼吸还在,温温湿湿的,没问题;再碰碰额头,也没发热,体温正常。 片刻,热水送到,李恒便去内间找衣服换洗。 须臾,梳洗完毕,上床休息。 衾被已经被顾皎哄得十分暖和,他刚一进去,她便滚到他身边,手自然而然地爬上他胳膊。 他本能地要去扯开,可见她淡粉色的脸,微微颦起的眉,鬼使神差地放下了手。 罢了,便容她放肆一晚上。 李恒抬手,打灭了油灯,缓缓躺下。 既然成亲,也许诺了会护她一生,总要习惯的。 他如是安慰自己,闭上了眼睛。 夜色深沉,冰雪和火光中,诸多老迈的家族终将走向死亡,而一颗明日星辰冉冉升起。 李恒似乎能看到那星星淡黄色的光芒,想要伸手去摸,却是一片灼烫。 M.PArtSorDer63.com